第(3/3)页 “可那又如何?” 他摇手一指向帅帐方向。 “陈将军二十余年经营淮南,如今不也要受我这黄口小儿节制?” 月光被云层遮蔽,亭中顿时昏暗。 陈瑶看见年轻人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,像是困兽的倔强。 “有时候孤觉得,努力是最不值钱的。” 刘理摩挲着腰间玉佩,“寒窗十年,不及投个好胎。” “就像……” 他忽然伸手接住一片雪花,“这雪落在梅上便是风雅,落在泥里便成了污浊。” 陈瑶心头一震。 她从未想过,这个在宴席上谈笑风生的亲王,竟藏着这般锐利的清醒。 正欲回应,忽闻远处传来巡夜梆子声。 “三更了。” 刘理起身拂去衣上落雪,“瑶姑娘且记住——” 他停顿片刻,声音轻柔下来。 “生在笼中的鸟,也能把羽毛长得漂亮些。” “哦,对了。” 方走两步,刘理突然回头。 “若有机会,孤想再听你抚琴。” 月光下,陈瑶耳垂微红,低声道: “后日此时,我仍在此处练琴。” 说罢,抱起古琴快步离去,蓝白裙裾在雪地上拖出浅浅痕迹。 刘理独立亭中,忽见石案下遗落一方素帕。 拾起细看,角上绣着小小的“瑶”字,幽兰暗香犹存。 …… 洛阳,京城。 虽然刘备几个都上了战场,但太子刘禅并没有去。 这并不是刘备不给刘禅历练的机会。 像刘禅提出去河南巡县这种事,刘备可以同意他去。 但去前线打仗这种事,刘备不能放行。 因为他知道打仗有多危险,死亡率有多高。 太子又叫“国本”,是绝对不可轻动的。 因为万一哪一天老皇帝突然死了,太子又不在京中的话。 那么国家立马就会迎来一场巨大的浩劫,即便最理想的情况,那也是会有一场政治变动。 一个很经典的例子就是晋国申生之死。 他爹晋献公想要废了他,首先一步就是让他出外统军,坐镇曲沃。 当时有个大臣就担忧申生的下场。 因为想培养太子就应该带在身边熟悉政务、悉心指导。 把继承人支到外面,一旦首都巨变,诸如老皇帝突然驾崩之类的,都来不及应。 因为怕被其他皇子联合大佬们抢班夺权,这并不稀奇。 更不要说战场乃死生之地,危险至极。 一不小心战死,国家就会陷入动荡。 其实,在这样一个世家豪门占主导的时代。 皇帝与太子的关系一直很微妙。 皇帝既想培养太子的势力,不然继位后难以压住底下的牛鬼蛇神,沦为傀儡。 但太子力量太强往往又容易失控,太子有可能政变提前继位。 让太子出去统军历练,太子身边很容易形成一股可观的军事力量。 老皇帝哪敢冒那父慈子孝之险。 所以古代很多时候,皇帝都会建立一个太子、亲王并重的格局。 太子在中央主持政务、亲王在外统军。 其实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,保卫刘氏江山。 毕竟退一万步讲,哪怕未来真发生见血的骨肉相残之事。 那江山始终是落在刘家人身上。 可若是让异姓将领兵权过重,那对皇室就是一个巨大的危害。 当然了,对于此时的刘禅而言。 他之所以留在京中,是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。 洛阳城内,张灯结彩。 朱雀大街上红绸铺地,禁军甲士列道而立,百姓翘首以盼。 今日是乃太子刘禅大婚之期,太子妃正是大司马张飞之女——张星彩。 这也是刘备在给刘禅铺路,帮他绑定元老派。 同时选择大军出征前,给太子完婚。 也是为了冲喜,图个吉利彩头。 未央宫正殿内,金碧辉煌,百官肃立。 乐师奏《关雎》,编钟清越,笙箫和鸣。 刘备身着玄色冕服,头戴十二旒冠,端坐于皇位之上。 皇后袁瑛凤冠霞帔,仪态端庄。 婚礼的仪式,乃是由内阁首相李翊亲自主持。 他紫袍玉带,立于殿中,朗声唱喏道: “吉时已至,请太子、太子妃入殿——” 殿门大开,刘禅身着赤色蟒袍。 头戴远游冠,面容肃穆,缓步而入。 身旁张星彩凤冠珠帘垂面,大红嫁衣绣金凤。 步履端庄,虽遮半面,仍可见其英气逼人。 群臣观礼,无不赞叹。 关羽抚须含笑,张飞虎目含泪。 赵云、许褚、陈群、王朗、华歆等文武重臣皆列席观礼。 李翊手捧圣旨,高声道: “天子诏曰——” “太子刘禅,仁孝聪慧,今聘大司马张飞之女张星彩为太子妃。” “宜室宜家,永结同心。” “钦此。” 刘禅与张星彩齐齐叩首,异口同声道: “儿臣(臣女)叩谢父皇(陛下)恩典!” 礼毕,二人起身。 转向李翊,再拜道: “拜谢相父成全。” 李翊含笑扶起二人,温声道: “太子仁厚,太子妃贤淑,此乃天作之合。” “愿二位同心同德,共承宗庙之重。” 刘备见状,龙颜大悦,起身举杯: “今日太子大婚,朕心甚慰!” “诸卿共饮此杯,贺我大汉国祚绵长!“ 群臣齐声应和: “贺太子大婚!” “陛下万岁!太子千岁!” 酒宴之上,觥筹交错。 张飞豪迈,举杯痛饮,对关羽笑道: “二哥,今日我女儿嫁入东宫。” “咱们兄弟的后辈,总算都成家了!” 关羽抚须微笑,调侃道: “三弟莫要得意,太子妃虽是你女儿。” “但入了皇家,便是国母。” “你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意训斥了。” 张飞哈哈大笑: “二哥放心,俺老张虽然粗鲁,但也知道礼数!” 赵云举杯上前,这位战场上久经厮杀的汉子,此刻竟是虎目含泪。 他迟疑片刻,才对刘禅说道: “殿下,臣自幼看着您长大。” “今日见您成家立业,心中甚慰。” “愿殿下与太子妃琴瑟和鸣,共襄盛世。” 刘禅恭敬回礼: “赵叔教导之恩,禅永世不忘。” 刘备见群臣欢聚,心中感慨,对身旁李翊低声道: “子玉,朕今日见阿斗成婚,竟有些恍惚。” “仿佛昨日他还是那个,在怀抱里的孩童似的。” 李翊微微一笑: “陛下,太子已长大成人。” “未来必能承继大统,延续汉祚。” 刘备颔首,目光深远: “但愿如此罢。” 话落,饮尽杯中酒。 忽而侧首,对身旁的李翊笑道: “子玉啊,择日不如撞日——” “朕记得,云长早与你定下婚约,何时让治儿与银屏那丫头完婚?” 李翊闻言,执杯的手微微一顿,随即失笑。 “陛下怎的比臣还心急?儿女婚事,本该从长计议。” 刘备抚掌大笑,眼中尽是促狭。 “朕也是一片好心!” “治儿沉稳,银屏英气,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 “今日太子大婚,喜气正浓,何不趁此良辰,再添一桩喜事?” 李翊摇头苦笑,正欲推辞。 却见刘备目光炯炯,显然不容拒绝。 他只得拱手道: “陛下既如此说,臣回去后与拙荆商议,再定吉期。” 刘备满意地捋须颔首,眼中闪过一丝感慨: “……早些完婚也好。” “看着这些孩子长大,朕才惊觉岁月如梭。” “待他们成家立业,我们这些老家伙,也该给年轻人让位了。” 李翊听罢,神色微肃,低声道: “陛下春秋鼎盛,何出此言?” “大汉基业,仍需陛下掌舵。” 刘备摆摆手,目光投向殿外,似在遥望远方: “……子玉不必宽慰朕。” “当年涿郡起兵时,朕与云长、益德尚是少年意气,如今……” 他顿了顿,未再言尽,只是举杯一饮而尽。 李翊默然,亦举杯相陪。 很快,新人礼成。 夜深,礼乐渐歇。 刘禅携张星彩入东宫,殿门合上,红烛高燃。 星彩轻声道: “殿下,今日之后,妾身便是您的妻子了。” 刘禅温和一笑: “星彩,你我自幼相识、” “今日终成眷属,实乃天意。” 星彩抬眸,眼中坚定: “妾身定当辅佐殿下,不负父皇与相父期望。” 刘禅握住她的手,郑重道: “好,我们……我们一起努力。” 星彩抿唇一笑: “殿下若当真努力才好,可莫让别人超过你。” ……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