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星彩这才低声在刘禅耳畔说道: “……太子,这话你可莫对外人说。” “妾身也是在那日父亲酒醉时,偶然听到的。” 刘禅点了点,示意星彩继续说下去。 “父亲说,汉军灭吴之后,会优待孙氏旧臣,包括孙氏子孙。” “哦?为什么?” “……妾身也不太清楚,父亲也不太清楚。” “只是听说这好像是内阁高层决定的,说是为了战后的抚定工作。” “在联想到相父方才说的话,兴许这便是其所说的庙堂筹谋罢。” “一切为了大局着想。” “政治人物只讲利益,因为这样才是对国家、对百姓最好的。” “如果感情用事,可能会反过来连累社稷、连累百姓。” 说到这儿,星彩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,赶至打个圆场。 “当然,这些都只是妾身的一家之言。” “太……夫君可莫要多想,做你自己便好。” 嗯。 刘禅点了点头,轻轻搂住星彩的腰肢。 “不管将来之事如何,孤都一定会保护好你。” “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。” 话落,两个人相视一笑。 …… 暮鼓荡过洛阳十二街衢时,首相仪仗转入朱雀门西侧的相府。 李翊方下轿辇,长子李治早着青锦深衣恭候门廊,灯笼映得他眉间忧色明灭不定。 “父亲。” 李治执礼甚恭,“关将军府上又遣人来问,婚期当定于何时?” 李翊解下貂蝉冠递与侍从,玄色朝服纹蟒在烛火下似欲腾空。 “汝便这般急切?” “非是孩儿孟浪。” 李治随父步入中堂,屏退左右方低声道。 “关三小姐已过及笄之年,两家早换庚帖。” “早日礼成,既安关将军之心,亦显我家诚意。” 语稍顿,声音压得更沉。 “云长公现掌禁军虎符,威震华夏。” “两家联姻,对双方都好。” “够了。” 李翊忽以指节叩响紫檀案,震得官窑笔洗中清水漾圈。 “婚姻大事,岂是朝堂算计?” 烛花爆裂的脆响里,李治垂首答道: “父亲昔年教儿,世族婚姻当如弈棋——落子须顾全局。” 良久沉寂后,首相终是叹道: “唉,也罢,择吉日罢。” 见长子喜动颜色,复又肃容道: “然须知——” “关家女儿非棋局之子,既娶之,当终身敬之护之。” “否则以关公的脾气,到时候为父可帮不了你,” “父亲宽心,孩儿晓得的。” 待李治躬身退去,屏风后转出夫人袁莹。 湘裙玉簪的首相夫人未语先笑。 “治儿聘得关家明珠,朝中谁不道是天作之合?” “偏相爷你呀,蹙眉如饮黄连。” 李翊任夫人解去腰间金带,叹道: “佛经有云:诸法因缘生,缘谢法还灭。” “吾也是觉得,正因我李家身处高位,才更应该尽量少沾惹因果。” “本就身处红尘之中,又何必沾惹更多红尘。” “将其他家的事,也给卷进来呢?” “怎还参起禅来?” 袁莹嗤笑一声,掷带于榻。 “妾只闻孔圣说:‘未知生,焉知死’。” “那套前世今生之说,岂非妄言乎?” 首相默然行至窗前,见院中老槐虬枝割裂,宛如秋月,幽幽道: “今岁冬祭,吾便四十有七了。” 枯叶沙沙声里,其声渐微。 “高处霜寒,非立者不知。” “而今李家门生故吏遍朝野,与关张世姻,与大族联宗。” “是福是祸,未可知也。” 李治娶了关三小姐,而次子李平则娶了张飞的另一个女儿。 也就是历史上的“小张”皇后。 也就是说,本位面的刘禅是玩不了姐妹花的了。 他只娶了张星彩一个正妻。 唯一的遗憾是,李平是庶出。 虽然过继给了麋夫人,抬高了一些他的身价。 但正如袁绍也是过继的一样,该被骷髅王嘲讽,还是被嘲讽。 但张飞倒不在乎这些,他觉得能跟李先生联姻,那就是最好的。 对女儿也好,对张家也好。 而李翊转念一想,儿女们总是要成家的。 从古至今,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。 与其纠结把儿女配个哪个家族,倒不如就简单一点。 跟关张家联姻算了。 反正是绝对不可能,跟普通的平民百姓结连理的。 道理也很简单, 一人得道,鸡犬升天。 何进便是这么崛起的。 这一个屠猪贩酒之辈,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。 忽转身目视夫人,眼角细纹如刻。 袁莹执灯的手微微一颤,暖光掠过丈夫鬓角星霜。 “夫君未免太过杞人忧天。” “纵有万般艰险,莫非还能舍了这相位不成?” “痴儿。” 李翊竟露笑意,轻抚夫人肩头绣着的缠枝莲。 “岂不闻《易》云‘亢龙有悔’?” “今汝只需好生操办婚仪即可——” “记住,排场不必过大,依侯爵嫡子礼减三成。” 更鼓声穿庭而过,李翊又忍不住轻吟《诗经》中的句子。 “‘战战兢兢,如临深渊’。” “此非佛语,却是圣贤道理。” 七日后,关李两家正式联姻。 婚事隆重举行,张飞、赵云、许褚等一众重臣都亲自出席了。 刘备忙于国事,虽然没有亲自出席。 但仍然派遣太子刘禅出席,以此来表达他对这对新人的祝福,并送上了贺礼。 …… 中秋方过,岭南暑气尚未全消。 苍梧郡,刺史府衙内却已沁着些微凉意。 诸葛亮正伏案披阅今岁蔗田与糖寮的册簿,宽大的素袍袖口沾了点点墨渍。 堂外格树巨冠投下浓荫,蝉声嘶哑,衬得庭中更显寂静。 忽闻前庭脚步杂沓,一名属吏急步趋入,不及整冠便禀: “使君!洛阳天使至,仪仗已抵府门!” 诸葛亮闻言,笔锋一顿,一滴墨落在“糖产量”三字上,缓缓泅开。 他抬首,目光越过门廊,望见院中阳光刺目,静了一息,方道: “开中门,具香案,迎诏。” 尽管还不知道是喜诏还是恶诏,可诸葛亮内心中隐隐约约就是感到一股激动之情。 这份激动,难以言说。 诏书黄绫,字句雍容。 天使嗓音清亮,穿透岭南潮湿的空气。 他先赞交州刺史诸葛亮抚民有道,化僻远为乐土。 再颂其慧心巧思,授民以甘蔗之植。 白糖之制,兴此甘饴之业。 利国益民,功在社稷。 堂下肃立的州府属官如蒋琬、廖化、刘磐等。 皆微微颔首,面露与有荣焉之色。 诸葛亮垂首恭听,面容沉静,如古井无波。 此类褒扬,近年往来公文中已见惯。 直至天使声调微转,读出了那句: “……着交州刺史诸葛亮,接诏之日起。” “即刻交代州务,速返洛阳陛见,不得迁延。” 此话一出,诸葛亮猝然抬眼,眸中精光一闪即逝。 方才的从容像是被无形的手骤然抹去。 他视线掠过天使捧着的诏书,落在那华美的纹样上。 定了定神,方重新敛容,深深一揖: “臣,诸葛亮,领旨谢恩。” “陛下万年!!” 礼毕,天使上前。 脸上端谨的官样神情褪去,换作亲近的笑意,低声道: “嘿嘿。” “诸葛使君,可喜可贺啊!” “此番回京,必是简在帝心,前程不可限量啊。” 言语间,尽是示好之意。 他来自洛阳朝廷,又岂会不知道诸葛亮这个人接下来要飞黄腾达,成为朝中的新贵了? 现在赶紧示好,也是提前为自己铺路。 诸葛亮心念电转,面上却含笑谦谢: “……天使远来辛苦。” “亮僻处南疆,久不同闻朝廷大事,不知近日京中可有何大事发生?” 他语意微顿,斟酌词句。 “是否需亮预作预备的动向?” 天使会意,索性借此机会卖诸葛亮一个人情。 于是凑近半步,声音压得极低: ……“好教使君知晓。” “前些时日,听闻骠骑将军马孟起已被召还京师了。” 诸葛亮瞳孔不易察觉地一缩,旋即恢复如常,拱手道: “多承天使指点。” 旋即侧身吩咐,“来人,引天使馆驿歇息,好生款待。” “一应供给,皆需上品。” 侍从躬身领命,引那满面春风的使者下去了。 使者甫一离去,堂下霎时鼎沸。 蒋琬、廖化、刘磐等一众旧部立刻围拢上来,纷纷长揖道贺。 蒋琬性情最是持重,此刻亦难掩激动: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