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却说陈登正焦虑洛阳方面的消息时,便收到了来自李翊的亲笔书信。 陈登慌忙打开,只见其书略曰: “元龙兄足下:” “久疏问候,小弟甚念。” “前承惠江鲈,鲜腴绝伦,举家共飨,齿颊留香。” “感君厚谊,特以洛鲤数尾奉答。” “然此物性烈,慎勿脍生而食,切记。” “前议陈李联姻之事,愚弟辗转反侧,终觉未妥。” “兄本江南望族,又掌淮南劲旅,朝堂侧目久矣。” “而弟忝居首辅,谬领河北之众。” “若再结秦晋之好,恐树大招风,徒惹群僚构陷。” “陈、李两家各退一步,则三家皆安,愿兄察之。” “另,兄欲为伐吴主帅之请,陛下已授弟五军都督之职。” “然弟坐镇中军,不亲锋镝。” “兄率淮南锐师为前驱,行间号令,实赖元龙。” “唯兄素性豪宕,麾下亦多纵逸之士。” “此番四军协攻,皆百战之雄,恐桀骜难驯。” “愿兄稍敛英锋,以和为贵,共戮吴贼。” “秋露侵衣,伏惟珍重。” “首相翊再拜。” 陈登览毕李翊书信,掷于案上,长叹道: “子玉果拒联姻之请也!” 从事仓慈趋前拱手: “相爷既不愿结亲,将军将作何计?” 陈登目视江图,徐徐道: “事已至此,唯有步步为营。” “当务之急,莫过于伐吴一役。” “尔等也不必空论庙堂得失,且专注眼前战事罢。” 他指尖划过长江沿线,沉声道: “老夫已经探得,孙权拜陆逊为大将军,沿江布防。” “据探马所报,江东调兵不下十万。” “彼据天险,又得陆逊为帅,我汉军若无二十万众,难破其防。” 一旁的主簿连忙插话道: “听京城里的人说,朝廷似乎就是打算动用二十万人来灭吴。” 嗯…… 陈登捋着颔下胡须,点了点头: “子玉确实是深谋远虑,我常年在淮南。” “故知灭吴少说需用二十万人。” “子玉身在京城,久不用兵,其所断所谋竟与我相同。” 仓慈却蹙眉说道: “二十万大军,少说需征民夫四十万人。” “此乃伤国本之举也!” 要打赢吴国,确实用不了二十万大军那么多。 但这是灭国之战。 光是占领、推进、抚定、治安等一系列事务,都需要用到大量的生力军。 所以灭国之战,通常需要酝酿很久。 它并非是小打小闹。 陈登拍案而起,朗声道: “兵者,凶器也。” “然若不灭吴,则战祸连绵,死者更众!” “长痛不如短痛,早定江南,方为万民之福。” 言罢,他一挥袖令道: “汝即刻依汉制征发徭役,不得滥征,亦不得延误!” 仓慈肃然领命: “喏!在下必循律而行。” 江风穿帐,陈登独立灯下,凝视跃动之火,喃喃自语: “陆伯言,且看鹿死谁手!” …… 建业城中,吴王孙权负手立于殿前,眉头深锁。 忽有密探疾步入内,跪地禀报: “大王,洛阳朝廷已定伐吴之计,欲发兵二十万,水陆并进!” 孙权闻言,面色骤变。 一连退后数步,喃喃道: “二、二十万……” 他猛然想起陆逊昔日之言—— “吴军据江而守,敌若十万、十五万,尚可周旋。” “若二十万倾国而来,则胜负难料矣!” 思及此,孙权心中更是焦灼万分,当即挥袖道: “快!快!!” “速遣快马至江防,问陆伯言如何应对!” 使者星夜驰骋,到长江前线,至陆逊营中,传孙权之问。 陆逊听罢,沉吟片刻,遂提笔修书,令使者带回。 并嘱道: “请禀大王,逊必竭力布防,然齐军势大,非独吴国可挡。” “魏吴同盟,唇齿相依。” “今大敌当前,魏王曹丕岂能坐视?” “当速遣使赴成都求援,共抗强敌!” 使者归报,孙权览信。 看罢,乃颔首道: “伯言之言,正合孤意!” 遂命左右备牛酒犒军,并遣心腹大臣顾雍持国书入蜀,求援于魏。 翌日,孙权亲临江畔,犒赏三军。 见士卒日夜修筑壁垒、操练水战。 他执酒至陆逊等将的面前,慨然道: “将军劳苦,孤心甚慰。” “今齐军压境,江东存亡,尽托于卿等!” 陆逊肃然拱手: “逊受国恩,敢不尽心?” “然此战非独吴国之事,魏若能出兵牵制齐军侧翼。” “则敌势可分,我方可乘隙破之!” 孙权深以为然,催促顾雍即刻启程。 顾雍乃是江东大族,吴国重臣。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官员,是不应该作为出使用的。 可孙权这次却把他给派了出去,足见孙权这一次是真的急了。 同时,他也正是想把自己这份“焦急”之情传达给曹丕。 盼他能够念在吴魏同盟的份儿上,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。 发兵救一救吴国老铁。 …… 顾雍风尘仆仆赶至成都,求见魏王曹丕。 殿上,顾雍长揖到地,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: “魏王明鉴,刘备倾国之兵欲犯我江东。” “吴王特遣臣前来,恳请魏王念在同盟之谊,出兵相援。” 曹丕高坐于王位上,手中把玩着一块晶莹的蜜糖,闻言微微抬眼: “哦?听使君的意思,刘备竟动用二十万大军?” 如果汉军真的出动了至少二十万人,那说明刘备这厮是真的追求毕其功于一役。 打算一发解决江南问题,而不是打拉锯战。 今日割一城,明日割五城那种。 再看孙权把顾雍这种级别的大臣都派出来了。 可见是真的急了。 “正是!” 顾雍顿首再拜,“齐人水陆并进,战舰千艘,来年将顺流而下。” “吴国虽据长江之险,可面对如此庞大数目的军队,仍然是独力难支啊!” 曹丕将蜜糖放入口中,甜味在舌尖化开,他眯起眼睛。 “太尉刚从南征归来,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见?” 司马懿自班列中出,拱手道: “大王,此事非同小可。” “吴若亡,则魏独木难支。” “刘备素有雄才,若得江东之地,其势将不可制。” “臣以为,必须救吴!” 他言辞激烈,目光如炬。 曹丕又取一块蜜糖,慢条斯理地咀嚼着: “太尉以为,当发兵几何?” 司马懿略一沉吟: “汉中屯兵已久,可发精兵五万,袭扰关中,以制齐人侧翼。” “如此,便可使其首尾不能相顾,缓解南线军事压力。” 殿中群臣闻言,窃窃私语。 曹丕却似未闻,又伸手去取盘中蜜饯。 司马懿目光敏锐,注意到曹丕手指微微颤抖,额角有细密汗珠,心中一动。 “大王。” 司马懿上前一步,声音压低。 “蜜糖虽甘,多食恐伤身体。” “臣观大王近日多饮多食,却日渐消瘦,此乃消渴之症的前兆啊。” 曹丕闻言大笑,笑声中却带着几分嘶哑: “太尉多虑了!孤身体康健,何来消渴之说?” 他又取一块蜜糖放入口中,“自蜀地糖业兴盛以来,国库充盈。” “孤食糖,一为品尝美味,二为蜀地百姓表率。” “糖业兴,则蜀民富。” “蜀民富,则天下安。” 司马懿眉头紧锁,却不敢再劝。 他深知曹丕性情刚愎,若再多言,恐招祸端。 曹丕挥袖道: “孤以为,太尉所献之策甚善。” “即日起,卿便前往汉中,整饬军备。” “准备出兵袭扰刘备侧翼,帮吴军分担江南战线的压力。” “臣领命。” 司马懿深深一揖,目光却忍不住再次扫过曹丕泛黄的面色和干裂的嘴唇。 退朝后,司马懿独行于宫道之上,秋风卷起他的袍角。 侍从轻声问道: “太尉,大王似乎不以为意,对自己的身体甚不在意啊。” 司马懿摇头叹息: “大王沉疴已深而不自知。” “然国事为重,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汉中。” “那大王的病……” “天命难违。” 司马懿仰望苍穹,发出一声叹息。 “我等臣子,唯有尽人事以待天命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