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孟获问什么机会? “吾深知南中之地,还有诸多洞主、蛮王。” “但我大军深入,不熟悉此间地理。” “你若是愿意为我军做向导,沿途劝降蛮兵,为我们征讨其他不臣的蛮人。” “那我保证,不仅可以赦免你的罪过。” “还会上表魏王,为你加官进爵。” 孟获闻言,嗤之以鼻: “司马老贼,你这是要某出卖同族兄弟?” “我告诉你!痴心妄想!” 正僵持间,帐外一阵骚动。 邓艾押着数十名蛮人进来,当先一妇人红妆烈甲。 虽被缚双手仍挺直腰背。 正是孟获之妻祝融夫人,其后孟优等家眷皆垂头丧气。 原来,就在孟获被生擒回帐之时。 邓艾趁着洞内群龙无首,领一支军抄了孟获的老家。 将包括祝融夫人在内的一众蛮人,全部生擒回帐。 “兄长!” 孟优见孟获被缚,失声痛哭。 祝融夫人却厉声道: “夫君何必示弱!大不了一死!” “我南中人,没有谁膝盖是软的。” 司马懿目光在祝融面上停留,抚掌笑道: “早闻南蛮有女豪杰,今日一见,果然英姿飒爽。” 转头对孟获道: “此等佳人,若献与魏王,必得厚赏。” 孟获闻言,目眦欲裂: “狗贼!安敢!” 他愤然冲起,却被左右武士死死按住。 挣扎间绳索勒入皮肉,鲜血淋漓。 邓艾斜睨他一眼,冷声道: “蛮王还是识时务些。” “方才抄检洞府,还寻得两位小公子,约莫七八岁年纪.” 话未说完,祝融夫人已厉声尖叫: “尔等若伤我孩儿,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!” 司马懿慢条斯理端起茶盏,悠悠道: “本督耐心有限。” “要么带路平蛮,要么——” 突然掷杯于地,瓷片四溅。 “明日就送尊夫人去成都!” 帐中死寂。 孟获浑身颤抖,长叹一声: “某……愿降。” 祝融夫人惊呼: “夫君不可!” 她欲上前搀扶,却被军士死死按住。 “蛮妇无礼!” 帐中将士厉声喝斥。 祝融夫人冷笑道: “我南中儿女,宁死不屈!” “要杀便杀,何须多言!” 孟获急忙以肘轻触妻子,低声道: “夫人慎言!” 司马懿目光如刀,缓缓扫过二人,最终停在祝融夫人面上。 “聒噪。” 二字轻吐,却如冰锥刺骨。 左右军士会意,上前按住祝融夫人。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,打得她头偏发散。 第二下、第三下接踵而至,鲜血自她嘴角溢出。 “太尉手下留情!” 孟获突然跪地,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,发出沉闷声响。 “内子性烈,冲撞太尉,获愿代其受罚!” 司马懿抬手示意军士停下,缓步走近孟获。 司马懿俯身,玄甲泛着冷光: “蛮王可知心悦诚服四字如何写?” 说着,展颜一笑,亲手扶起孟获。 “既真心归顺,本督自当以诚相待。” 转头却下令道: “送夫人与孟优公子去后营休息,拨五十名精锐护卫。” 三日后,孟获率旧部为先锋,沿途招降各寨。 至秃龙洞外,蛮兵据险死守。 箭雨中,孟获亲执盾牌喊话: “朵思大王!魏军势大,何不……” “叛徒!” 城头掷下一颗血淋淋的首级,正是前日派去的劝降使者。 乱箭随即倾泻,孟获肩胛中箭败退。 司马懿在高处冷眼旁观,直到蛮兵箭矢将尽,才令乐进率五百弩手压制。 转头对满脸血污的孟获叹道: “蛮王威信,不过如此。” “太尉明鉴!” 孟获跪地急道,“某今晚愿亲率死士夜袭洞口。” “不必。” 司马懿一挥手,指向山谷。 “瞧见那缕炊烟了吗?” 原来邓艾早已绕道断其水源。 只需三日不到,秃龙洞便可不攻自乱。 “行了,你继续带人围攻罢。” “遵命!” 孟获颤抖着下去。 司马懿背着手,冷冷注视他离去的背影。 还有什么是比用蛮人杀蛮人更好的平蛮之策吗? 孟获有威信,沿途招收了不少蛮人。 然后再派他们去杀别的蛮人。 不管打不打的赢,死的都是蛮人。 这就够了。 不到迫不得已,司马懿是不会再令魏军上的。 他要最大程度减少自己军队的伤亡。 三日后,秃龙洞沦陷。 司马懿冷冷地下令—— “屠洞。” 司马懿轻描淡写地下了这个命令。 “蛮王还在等什么?” 司马懿冷冷地望着孟获,显然是要他亲自去屠蛮洞。 孟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秃龙洞的界碑上。 洞内隐约传来妇孺的哭求声,用的是南蛮古语: “阿获兄弟,饶孩子们一命……“ “三通鼓毕,若还不见血。” 司马懿鹰隼般的目光落在孟获身上。 “死的就不止秃龙洞的人了。” “我杀!” 孟获身形一震,捡起弯刀冲向洞门。 守洞的朵思大王是他结义兄长,此刻却被他当胸一刀捅穿。 朵思不可置信地抓住刀刃,喉间血沫喷涌: “你……竟真成了……魏狗……” “兄弟莫要怪我!” 孟获目眦欲裂,咬牙道: “汉人有句古话叫,兄弟如手足,妻子如衣服。” “可是你连衣服都穿不起,实在很难跟我做兄弟啊!!” 说罢,孟获砍死朵思大王。 随后,他像一头疯兽般,见人就砍。 连跪地求饶的乳母都没放过。 有个总角小儿抱着他腿喊“叔父”。 他二话不说,手起刀落,溅了自己满脸脑浆。 秃龙洞的人万没想到,他们会死在同族兄弟手上。 这是令他们最难以置信的。 因为蛮人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族人团结。 不像汉人那样,总是内斗,同室操戈。 可却不曾想,灭他们族的,竟是自己的族人。 接下几日,司马懿在孟获带领下,连屠了六个蛮洞。 孟获也在这一过程中,对之习以为常了。 南中蛮人闻讯,全部躲在深山老林,再也不敢出来了。 司马懿知道,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了。 他正式将益州郡改名为建宁郡,以此表示此地已复归宁静了。 城内,魏军大营张灯结彩,庆功宴正酣。 司马懿高坐主位,一袭紫色锦袍。 面容清癯,双目如电。 帐下诸将分列两侧,酒过三巡,气氛渐热。 “孟将军何在?” 司马懿忽举杯问道。 帐下一阵骚动,只见一魁梧男子起身,身着蛮族服饰。 面容刚毅却隐含疲惫。 正是昔日蛮王,今为阶下囚的孟获。 “末将在。” 孟获拱手,声音低沉。 司马懿微微一笑,目光扫过在座诸将: “此番平定南中,孟将军功不可没。” “尤其是屠灭黑水洞之举,当真干净利落,不留后患。” 帐中顿时一静。 孟获面色骤变,握杯之手微微颤抖。 那黑水洞中居住的,正是他母族远亲。 “太尉过誉了。” 孟获咬牙道,“此乃末将分内之事。” 司马懿轻抚长须,眼中闪过一丝冷意: “孟将军大义灭亲,实乃朝廷楷模。” “本太尉定当奏明魏王,为将军请功。” 孟获额头渗出细密汗珠,酒盏中的液体映出他扭曲的面容。 他知道,司马懿此言一出,他在蛮族中再无立足之地。 宴席将散,孟获终是按捺不住,趋前低声道: “太尉,末将已按约定行事,不知我的妻儿……?” 司马懿似笑非笑,抬手示意。 亲兵押上一名女子,正是祝融夫人。 她衣衫褴褛,面容憔悴,见到孟获顿时泪如雨下。 “夫君!” 孟获急忙上前,却被司马懿伸手拦住: “孟将军莫急,夫人自当归还。” “至于令弟孟优,还有几位公子么……” 他顿了顿,“成都繁华,天府之国,更适合少年成长。” “本太尉已安排他们入太学就读,将来必成大器。” 祝融夫人闻言,扑通跪地: “太尉开恩!幼子无知,离不开母亲啊!” 司马懿面色一沉: “夫人此言差矣。” “孟将军为朝廷效力,其子当受教化,岂能如蛮夷般荒废光阴?” 他转向孟获,“孟将军以为如何?” 孟获双拳紧握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 他望向泪流满面的妻子,又想起被扣押的弟弟和儿子,终是长叹一声: “太尉安排……甚妥。” 祝融夫人不敢置信地望向丈夫,双目含泪: “夫君!我们的孩儿……” “夫人……罢了。” 孟获闭目,声音嘶哑。 “事已至此,算了吧。” 司马懿满意颔首,从案上取出一卷诏书。 “既如此,本太尉代魏王敕封孟获为平南中郎将。” “镇守南中,安抚诸蛮。” 说是安抚诸蛮,实则就是让孟获继续杀那些还未杀绝的蛮人。 孟获机械般地接过诏书,只觉那绢帛重若千钧。 平蛮中郎将? 这个封号对于孟获而言却是无比的讽刺。 宴罢,黄权随司马懿入后帐,忍不住问道: “太尉,孟获乃蛮族枭雄。” “今日放虎归山,恐为后患啊。” 司马懿轻笑,眼中精光闪烁: “公衡多虑了,虎?” 他摇头,“不过断脊之犬耳。” “此话怎讲?” “孟获为求活命,亲率部众屠戮同族。” “黑水洞三百余口,青壮老幼无一幸免。” 司马懿把玩着手中玉佩。 “蛮族最重血亲复仇,他手上沾满同胞鲜血,还有何面目称蛮王?” 黄权恍然大悟: “太尉此着甚是高明!” “如此,他只能死心塌地为朝廷效力。” “正是。” 司马懿望向帐外南方的群山。 “杀人诛心,方为上策。” “本太尉不杀他,却要他生不如死,永为我大魏守边之犬。” 夜风呜咽,如泣如诉。 孟获帐中,祝融夫人伏案痛哭。 “为何不争?为何不争啊!” “你还我孩儿!还我孩儿!” 她捶打着丈夫的胸膛。 孟获木然站立,任她发泄。 良久,才沙哑道: “争?如何争?优弟和孩儿们都在他们手中……” 祝融夫人抬起泪眼: “那我们逃吧!回深山去,召集旧部……” “旧部?” 孟获惨然笑道。 “夫人忘了黑水洞中那些尸体了吗?” “那都是你的表亲啊!是我亲手……” 他忽然哽咽,再也说不下去。 帐外传来更鼓声,三更已过。 孟获缓缓摘下头上蛮族羽饰,换上了魏军制式的头盔。 “从今往后,世上再无蛮王孟获。” 他对着铜镜,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将领。 “只有大魏的平南中郎将。” 祝融夫人望着丈夫的背影,忽然觉得那个曾经叱咤南中的英雄,已经死了。 永远地死了。 翌日清晨,司马懿站在城楼上,看着孟获率领归顺的蛮兵出城“平叛”。 司马懿淡淡道: “治蛮如治水,堵不如疏。” “杀一孟获,还有千千万万蛮人反抗。” “但让一个孟获去镇压千万蛮人……呵呵……”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则事半功倍。” 远处,孟获的队伍消失在群山之中。 司马懿知道,这个曾经的蛮王,将用余生为自己的族人带去血与火。 也将用族人的血,洗去自己最后的尊严与骄傲。 孟获此刻已是虽生犹死。 他只是感慨为什么是司马懿? 这个对手不仅强大,而且心狠。 如果有平行时空,他真希望遇着的不是司马懿。 或许自己的命运便不会如此悲惨……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