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马超负手而立: “思及将军骨肉在敌手,未敢轻用耳。” “骠骑将军!” “大丈夫行事,当分轻重。” “自古忠孝不能两全,今乐能为国家效力,如何能够顾及私情?” “妻子父母,就当田某从来未有过罢!” 唯恐马超仍然不信任自己,于是命人将自己的小妾带过来。 “此妇所生逆子正在韩营!” 话落,田乐拔剑出鞘,寒光闪过。 那小妾惨叫一声,应声倒地,鲜血染红黄土。 周围将领,无不惊愕。 马超遂不疑田乐忠心,用他为先锋向导,驱兵大进。 汉阳三郡将士,皆畏汉军兵锋。 兼之又有田乐为向导,马超未费太大功夫,便接连收复了汉阳、扶风、安定三郡。 算是为国家收复了小半个凉州。 不过对于汉朝最重要的还是韩遂目前所在的陇西。 因为陇西对关中地区形成了天然的俯攻态势。 控制陇西,即可顺势威胁关中。 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北伐时,陇西响应,震动长安的原因。 本着一鼓作气的原则,马超借着收复汉阳三郡的大胜之姿。 乘胜追击,猛攻陇西。 不想却遭到了韩遂与羌人的奋力抵抗。 眼看隆冬将至,汉军军旅困苦。 马超只得整军回营,退回长安。 但不管怎么说,此役至少实打实地为国家收复了凉州三郡,于国有功。 刘备颁诏表扬,然后重赏马超一军。 不过,打江山容易,守江山难。 凉州不难打,难得是怎么安定这里。 特殊的地域环境,特殊的民族纽带。 只要统治者稍微管理不当,又是一场大规模叛乱。 到时候再出兵平叛,收复,再叛,便陷入了死循环。 中间金钱、人力却白白浪费了。 所以常说凉州问题,是东汉政府最为头疼的问题。 关于委任谁来治理凉州,朝廷一时间不能决。 能力强的,不愿意去。 职位低愿意去的,能力有不太够。 所以“凉州”一事,暂时在洛阳搁置了。 …… 这日,洛阳城,暮春时节。 桃花已谢,柳絮纷飞,正是万物生长的好时候。 李翊自朝中归来,他身着官袍,腰悬玉带。 面容肃穆,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。 车轿刚至府前,便听得一阵争执之声。 “相爷有令,概不收礼,您请回吧!” 家仆老赵的声音传来,中气十足。 “老丈,在下并非行贿,只是略表心意……” 一个中年男子低声下气地解释。 李翊掀开轿帘,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被拦在门外。 手中捧着一个锦盒,面色焦急。 那人见轿中之人气度不凡,连忙躬身行礼。 老赵回头见是李翊,慌忙跪倒: “相爷回来了!” “这人非要送礼,小的按您的规矩拦着,他却纠缠不休。” 李翊缓步下轿,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片刻,继而笑道: “子曰: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说乎。” “来者即是客,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?” “请进府一叙。” 那人与老赵俱是一愣。 老赵迟疑道:“相爷,这……” “无妨。”李翊摆摆手,“备茶。” 入得厅堂,分宾主落座。 侍女奉上茶汤,李翊这才细细打量来人。 只见其约莫四十岁年纪,面容清瘦,手指关节粗大,显是常年劳碌之人。 “在下张诚,洛阳城西木材行的东家,冒昧打扰相爷,实在惶恐。” 那人起身再拜。 李翊轻啜一口茶汤,温言道: “张东家不必多礼。” “不知今日前来,所为何事?” 张诚面露难色,犹豫片刻方道: “实不相瞒,小人的木材行近日被官府征用,说是要为皇家修建离宫。” “这本是光耀门楣之事,奈何官府所给银钱不足成本之半。” “小人虽微有家财,可若长次下去,小人一家老小恐也要流落街头。” 李翊眉头微蹙: “此事可曾向有司申诉?” “申诉数次,皆如石沉大海。” 张诚苦笑,“听闻相爷清正廉明,爱民如子,故斗胆前来……” 至此处,张诚将手中锦盒奉上。 “此乃家传玉佩一枚,虽非‘贵重’之物,却是在下一片心意,还望相爷照拂一二。” 张诚刻意将“贵重”二字说得很轻。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枚玉佩价值不菲,张诚知道李翊的名声,这才故意说它只是寻常玉佩。 李翊目光落在锦盒上,沉吟片刻,忽然伸手接过: “此事本相已知晓,明日便命人查办。” “张东主且安心回去,三日内必有答复。” 张诚大喜过望,连连叩首: “相爷大恩大德,小人没齿难忘!” 送走张诚后,李翊独坐厅中,手指轻叩锦盒,若有所思。 忽闻环佩叮当,一阵幽香袭来,却是夫人麋贞自内室转出。 “夫君今日怎生破例收了礼物?” 麋贞蛾眉微蹙,语带疑惑。 她身着淡绿罗裙,发髻高挽。 虽已年过三旬,却仍不减当年风姿。 李翊示意夫人坐下,亲手为她斟了杯茶: “夫人且坐,容我慢慢道来。” 麋贞接过茶盏,却不饮用,只是凝视丈夫: “自徐州追随主公至今,夫君向来清廉自守,门庭如洗。” “今日之举,实在令妾身不解。” 麋贞本就是富贵出身,寻常财物岂能动她心弦? 所以李翊定下的拒不收礼的规矩,她是相当赞同的。 本来他们家就不缺这些物什,收了反而落人口实。 李翊微微一笑,目光投向窗外渐暗的天色: “夫人可记得当年在徐州时,我曾因拒收一豪强百两黄金而闻名?” “自然记得。” 麋贞点头,“那时陛下初领徐州,根基未稳,夫君此举为主公赢得民心无数。” 他站起身,负手踱步,沉声说道: “然今日之势已非昔比。” “主公继承大统,贵为天子。” “我为内阁首相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” “若仍如从前般不近人情,反倒不妥。” 麋贞眼中疑惑更甚: “此话怎讲?” 李翊转身,直视夫人: “夫人试想,寻常百姓求首相办事,若连些许心意都不能表,他们心中何安?” “朝中百官见我如此严苛,又怎敢稍有逾矩?” “长此以往,上下隔绝,政令难通。” 他拿起锦盒,缓缓打开。 只见一枚羊脂白玉佩静静躺在其中,温润如水。 “水至清则无鱼,人至察则无徒。” “为政者当明此理。” 麋贞若有所思,“夫君是说……” “我非贪图财物。” 李翊将玉佩放回盒中,“而是要给天下人一条活路。” “若首相府门庭冷落,百官不敢近前。” “百姓无处诉苦,那才是真正的不仁不义。” 他走至夫人身旁,轻抚其肩: “再者,我今位居首相。” “若仍如从前般标榜清廉,岂非显得比陛下更为清高?” “此非人臣之道也。” 李翊的意思,就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。 从前他在徐州,毫无根基,无权无势。 是众人眼中靠老婆上位,“吃软饭”的货。 那李翊只能是埋头苦干,努力证明自己。 通过拒收任何礼物,以此来彰显自己高洁不屈的品格。 说到底,还是为了更好的融入徐州的士人圈子里去。 因为要营销“高洁之士”的形象嘛,士人圈子就吃这个。 可如今,李翊早已名满天下。 不需要在像以前那样“作秀”了。 相反,若是再像以前那样不近人情,未免太不给手下人活路了。 这样的领导,只会让人感到敬畏,手下人是不敢亲近的。 时间一长,上下级的沟通越来越少,政令肯定会出问题。 再者,便是李翊方才说的。 天子是圣人,是至高无上的存在。 我身为臣子,品德岂能比圣人还高? 收下礼物,对大家都好。 麋贞闻言,神色渐缓: “夫君深谋远虑,妾身愚钝,竟未想到这一层。” 李翊笑道: “夫人不必自责。” “从今往后,府中可适当放宽限制。” “贵重之物可适当而收,寻常人情往来,也不必一概拒绝。” 麋贞起身施礼: “妾身记下了。” 其实,倒也不必把送礼就跟“腐败”直接绑定。 人情来往,自古以来便是社会运转的必然一环。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, 假如你手中有两个名额,给了手下两个能力不错的小伙子。 前者事后买了些水果送上门,感激你对他的照拂。 后者屁都不放一个,仍然只管做好自己的事。 之后再有一个名额,你会优先给谁? 如果你说,谁能力强我就给谁。 那只能说明,你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权力。 正说话间,忽听得珠帘响动,一阵香风扑面而来。 只见一位身着鹅黄纱裙的年轻女子莲步轻移,人未至而笑先闻。 “哟,相爷今日怎的开了窍?早该如此了!” 李翊回头,见是二夫人袁莹,不由摇头轻笑。 别看袁莹已是两个孩子的妈,可依然是杏眼桃腮,顾盼生辉。 性格也如往日般活泼。 李翊猜测,大概率还是他没有太过用本朝的“礼法”来约束她。 所以她现在的性格,皆是天性使然。 袁莹行至近前,挽住李翊手臂娇声道: “妾身父亲在淮南时,府前车马终日不绝。” “自嫁入相府,门前冷落得连鸟儿都不愿落脚,可闷煞人也!” “如今相爷想通了,真是再好不过。” 麋贞闻言蹙眉: “妹妹慎言。” “相爷方才还说,只是适当放宽,并非来者不拒。” 李翊拍拍袁莹的手,温声道: “你呀,总是这般极端。” “我只说允许送礼,可没说见礼就收。” “何人可收,何礼能受,这其中分寸,还需细细斟酌。” 收礼就意味着得办事儿,而政治资源是有限的。 即便是贪官,也不能来者不拒,啥礼都收的。 袁莹吐了吐舌头,俏皮道: “知道啦知道啦,相爷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 说着眼波流转,瞥见案上锦盒。 “这玉佩成色倒是不错,不过比起我娘家收藏的还差些火候哩。” 李翊失笑:“你呀……” 话音未落,忽听门外老赵高声禀报: “相爷,内阁送来紧急公文!” 接过公文一看,正是关于张诚木材行的批复。 李翊略一沉吟,提笔批了几个字,吩咐道: “即刻送去户监,命他们照此办理。”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, 你四处奔走托关系,几个月都解决不了的事情。 有时候真的只是别人一句话便能解决的。 李翊亲自操办此事,内阁自是不敢怠慢。 话一传到,立马给出批复。 三日后,张诚之事果然圆满解决。 官府不仅补足了银钱,还额外给了三分利钱作为补偿。 张诚喜出望外,连夜备了厚礼再访相府。 这次老赵不敢阻拦,径直引他入内。 张诚跪地叩首: “相爷大恩,小人无以为报!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