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你在纸坊半载,可知为兴办纸坊意义何在?” 李治略一沉吟,声音清朗: “回父亲,纸坊所产,非独为笔墨消遣,实为天下文脉之根基。” 他抬眼看向司马徽,有条不紊地阐明自己的看法。 “先生可知,如今洛阳纸坊一日所出,可抵昔日半月之工?” 司马徽白眉微挑: “哦?此话当真?” 李治颔首,继续说道: “新法所造之纸,质地坚韧而价廉。” ”孩儿在坊中时,曾见工匠一日可成书百卷。” “若此等纸张流通各州,典籍成本必大减。” “届时,寒门学子不必苦求私塾,购书自修亦可成才。” 司马徽手中茶盏一顿,眼中精光乍现: “小郎,你莫不是在与老朽开玩笑罢?” “小子岂敢与水镜先生说笑,身在纸坊半年。” “目之所见,耳之所闻,俱是亲历,岂能有假?” 李翊轻笑,击掌三声。 殿外立即有侍从捧来一摞素纸,雪白光洁,薄如蝉翼。 司马徽接过细看,指尖摩挲纸面,惊叹道: “这等质地,竟比左伯纸更为细腻!” 左伯纸是灵帝时期发明的纸张。 这在当时,已经被认为是最优质的纸了。 可跟李翊所制出来的纸张相比,竟是天壤之别! “此乃改良后的新法。” 李翊从袖中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图书。 “如今印刷术亦有大进。” “一版可印千册,字迹清晰如初。” “水镜先生若是感兴趣,大可将此副本拿去研究。” 李翊丝毫不吝惜这些技术。 还是那句话,他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掌握这项改良造纸术与印刷术。 掌握的人越多,使用的人越多。 那他的改革进度只会更快帮他打下群众基础。 刘备接过书册翻阅,大声笑道: “妙哉!昔日蔡侯造纸,今有李相成书!” 他转向司马徽,“先生以为,有此物相助,教化万民可还艰难?” 司马徽长叹一声,忽然起身向李翊深揖: “老朽愚钝,竟不知相爷早已布下如此大局。” “纸墨流通,确比千万私塾更利教化。” “不过……” 司马徽似乎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,“这纸墨流通虽善……” 声音忽然压低,“然则察举之旧制,岁举不过数人。” “纵有千万学子,若无进身之阶……” 他话说的很委婉,不敢挑明了说察举制的弊端。 因为这属于是抨击国家的制度。 司马徽不得不谨言慎行。 李翊微微一笑,接过话头: “先生所虑极是。” “然治大国如烹小鲜——火候未至,翻动太急,反易碎烂。” 他目光扫过在座诸臣。 “待太学建成,书籍流通。” “天下寒士自有向上之阶,到那时……” 他声音微微停顿,“民间自有清议,朝廷顺势而为即可。” 言外之意,现在谈这个问题还太早。 等将来时机成熟了,不用朝廷主动提出,民间自会有改革之声。 根本用不着司马徽来操心。 至少不是他这个身份该操心的。 司马徽会意,白须微动: “相爷深谋远虑,是老朽心急了。” 刘备适时举盏: “既如此,朕今日便下诏。” “敕建太学,择洛阳城南高地,仿长安旧制。” “建五经讲堂、藏书阁、博士舍。” “此外,再颁一《兴学诏》:命各州郡推举通经学子。” “凡年俸四百石以上官员,皆需荐子弟一人入学。” “至于印书之所么……” 刘备目光看向李翊,李翊适时起身,道: “便由内阁设下印书局,由学相统管。” “专司典籍刊印,为国家印刷书籍。” …… 会议散去后,刘备负手立于殿前。 望着渐暗的天色,忽对李翊道: “李相,陪朕走走吧。” 李翊会意,回首吩咐李治。 “你先回府。” 李治拱手退下,打道回府。 二人沿宫廊徐行,暮色浸染飞檐,远处钟声杳杳。 行至偏殿时,忽见一使者风尘仆仆跪于阶下, 他身着交州的纹绣短衣,腰佩的贝饰短刀已被卸去。 显是远道而来。 “臣交州别驾张旻,奉士府君之命,恭贺陛下万安。” 虽然刘备把诸葛亮派去了抚定交州,名义上他是老大。 但实际上交州的老大就是士燮。 不过士燮这个人很聪明,喜欢示弱。 历史上的他,就每年都派遣张旻向孙权朝贡。 有时候甚至贡献几百匹战马,对于极度缺马的江东而言可谓是解渴。 以至于每年孙权都要亲笔写信,向士燮道谢。 不过本位面由于刘备太过强势,加之派遣诸葛亮去了交州。 显然是有意插手交州事务,士燮便主动向刘备示好。 刘备不动声色,道: “士君有心了。” 张旻击掌三声,殿外侍从鱼贯而入。 抬进数十朱漆木箱。 箱盖一开,满殿生辉—— 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。 有香料,有细葛。 象牙珍宝,南海明珠。 各种奇花异果,数不胜数。 刘备拈起一枚龙眼,剥壳入口,甘汁溢于唇齿: “交州风味,果然清甜。” 张旻躬身: “府君特嘱,此乃合浦龙眼。” “古称‘荔枝奴‘’,然其味不逊荔枝分毫。” 刘备大笑,忽挥袖道: “李相为国操劳,这些贡品,分一半送至相府。” 李翊乃躬身谢道: “臣谢陛下赏赐。” 随即,他目光转向张旻,唇角含笑,语气却如淬了冰。 “士府君在交州,一切可还安好?” 张旻垂首,交州纹绣的衣领掩住了瞬息紧绷的下颌。 “托陛下洪福,府君治下五岭安宁,商船络绎。” “是吗?” “那为何本相听闻,士燮的弟弟士壹上月私调郁林郡兵,截了荆州来的粮船?” 张旻额角渗出细汗,却仍赔笑: “相爷明鉴,那必是山越贼人假扮……” “山越?” 李翊轻笑,“呵呵好罢,权且当是山越。” “不过山越截杀朝廷粮船,也该治士燮一个御下不严之过。” 他忽然逼近一步,声音压得极低。 “足下可回去告诉士燮,朝廷既已派诸葛孔明出任交州刺史,以后的贡品……” “就该由刺史府递送。” “士府君年事已高,还是安心养老为好。” 张旻脸色煞白,袖中手指掐进掌心,却仍躬身如虾: “相爷教训的是……下官一定把话带到。” 刘备见此,乃摆了摆手,说道: “足下远来辛苦,下去歇着吧。” 待张旻退下,刘备忽然用只有李翊能听见的声音道: “交州的瓜果……味道实在不怎么样。” 适才若不是当着使者的面,刘备都不忍心说实话。 李翊背着手,笑道: “据臣所知,交州瓜果发往中央,每十里便要设一座驿站。” “能送至洛阳不腐,已是不易。” “陛下权且当是尝个鲜罢!” 刘备忽然道: “孔明在交州是否能日日吃到这般新鲜瓜果?” “自然,不过想必此刻孔明除了吃瓜果外,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他去做。” ……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