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父亲刘备常年征战,忙于国事,疏于陪伴。 母亲袁瑛虽疼爱他,却也常因身份所限,不能太过亲近。 今日受了训斥,心中委屈翻涌,竟是一股脑全倒了出来。 “母亲……孩儿只是想救她……她肚子那么大。” “若是被押去矿场,必定活不成的……孩儿真的没有想那么多……” 袁瑛听得心酸,将他搂得更紧: “阿斗心善,这没错。” “可这世道,人心难测,相父是怕你吃亏。” 正说着,袁莹也匆匆赶来,见刘禅哭得厉害,忙问: “阿斗怎么了?治儿呢?” “你表兄呢?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?” 刘禅抹了抹眼泪,低声道: “表兄……表兄不肯认错,相父把他留下了……” 袁莹闻言,眉头一皱,又是心疼又是无奈。 “这孩子……怎么就这么倔?” “跟他父亲认个错怎么了?” 她嘴上虽埋怨,可心里却清楚—— 李治这性子,像极了他的外祖父袁术。 当年袁术兵败,宁肯烧毁宫室,也不肯低头投降。 如今李治骨子里那股傲气,竟是一脉相承。 袁瑛轻叹一声,上前抱住袁莹,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柔声道: “阿妹别急。” “丞相他虽然严厉,但总归是为了治儿好。” 唉。 袁莹叹了口气 面对这种情况,她完全无计可施。 “姊姊你有所不知,我这孩子打小脾气就倔,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。” “就坚决不肯认错。” “为此,不知遭了多少冤枉的罪。” 刘禅听着,心中也替表兄担忧。 他虽被训斥,可相父终究是放他出来了。 而表兄却仍被留在书房,不知还要受怎样的责罚。 廊下夜风微凉,烛火摇曳,映得三人神色各异。 袁莹望着紧闭的书房门,终是忍不住,低声道: “不行,我得进去看看。” 袁瑛连忙拉住她: “阿妹,丞相正在气头上。” “你现在进去,岂不是火上浇油?” 袁莹咬了咬唇,终是停下脚步。 可眼中的忧虑却丝毫未减。 …… 书房内,烛火依旧明亮。 李治依然笔直的跪着,脊背如松,可额角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。 李翊负手而立,目光深沉地望着他,缓声闻: “治儿,你知错吗?” 李治沉默片刻,然后抬头直视父亲,终是开口: “儿臣救人无错。” 李翊眉头一皱,冷声道: “阿若是钦犯,汝擅自放走钦犯,还敢说无错?” 李治不闪不避,朗声道: “她是一个孕妇,是一个弱者。” “父亲常教导我们,‘见其生,不忍见其死’。” “孩儿不知她犯了多大的罪,要遭此虐待,孩儿救她何错之有?” 李翊闻言,不怒反笑。 “好,好!这时候你倒记得为父的教诲了?” 他猛地一拍案几,震得砚台墨汁四溅。 “那我问你——” “阿若当着众官之面,出卖尔等,汝心里作何感想?” 李治沉默片刻,却仍固执道: “她出卖我们,是她自己的事。” “这与我救她并不矛盾。” “荒谬!” 李翊厉声喝道,“你救她,她却反咬你一口,你难道就不寒心?” 李治抿唇,眼中闪过一丝倔强: “父亲,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,如何经得住拷打?” “若换作是您,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折磨至死?” “您常说,‘仁者爱人’,难道这‘人’还分贵贱?” 李翊摇头,“仁者爱人,但为君者,更需权衡利弊,明辨是非。” “阿若是钦犯,若按照你的理论,岂不是每一个罪犯全都该赦免?” “你可知你老子顶着多大的压力,才给河北争取了左监、右鉴的位置。” “将新编的《齐律》颁布下去的?” “汝身为我子,不替你老子考虑,反倒向着外人!?” 其实出了这档子事并不严重,严重的是魏延傻不拉几的当着众文武的面把他儿子拉了进来。 站在魏延自己的角度看,他的确是秉公办事,不徇私枉法。 可站在李翊的角度看,这厮简直是啪啪打他这个领导的脸。 就这么说吧。 但凡换作别人,今日过后,魏延的政治生命基本已经断绝了。 他的职业生涯后半段,注定是要被穿小鞋穿到死的。 只不过他很幸运。 遇着了刘备,遇着了李翊。 刘备很喜欢魏延,他喜欢他刚直的性格,以及其豪气干云的气概。 而李翊也了解魏延的为人,他真不是故意的。 就是单纯脑子有泡。 如果非说他是故意的, 那只可能是魏延觉得,当着众文武的面,来问罪李治与刘禅。 更能够显得他刚直无私,不畏权贵。 “父亲休要瞒我!” 李治大声说道,“我已经听说了,阿若是司马氏族人的亲属。” “您此前下令屠遍河内司马氏,已经让您饱受非议了。” “齐王千岁一直推崇仁义为本,宽仁待人。” “司马氏有罪,诛其首恶即可,为何连其家眷妇孺也不放过?” “您不仅下令杀了他们的全家老小,甚至妇孺也是如此待遇。” “到如今,一个怀胎六月的妇人都要押赴刑场。” “我大齐向来是以仁义治国,孩儿救她,何错之有?” “孩儿今日只是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。” “倘若今日不做,将来终将后悔!” “故今日之所为,父亲执意要诘问的话。” “那孩儿的心里话是——不悔!” 李治的声音掷地有声,振聋发聩。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。 夜色沉沉,院中唯有风声呜咽。 李翊独自立于窗前,望着院中那株老梅,忽觉疲惫。 他教了李治仁心,却还未来得及教他权衡。 而今日这一课,终究太过沉重。 回头望一眼儿子倔强的背影,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。 “治儿,你这是在责问父亲的不是么?” 李翊瞳孔微缩,声音都有些沙哑了。 李治深吸一口气,朗声道: “父亲,您教孩儿读《孟子》,孟子曰:‘杀一无罪,非仁也;取非其有,非义也。’” “父亲常教孩儿以仁德治国,可河北官军之所为,实在与仁德背道而驰!” 屋内死寂,唯闻烛芯爆裂之声。 “竖子……” 李翊眉头皱起,沉声道: “汝听好了,吾之所为。” “皆依律而断,法条昭然!” 李治抗声对曰: “父亲尝言刑无等级,法律面前人人平等!” 李翊冷笑一声,大声道: “不错,我是说过此话,法律面前人人平等。” “但有些人生来注定要更加平等。” “如果你不是我儿子,你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!” ……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