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隔云落子-《司绒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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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高瑜把第三颗没撬过的板栗往他身上一抛:“不是我们,是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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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暴雨冲刷屋脊,庭院里落了一地残叶。

    屋里的铜壶咕嘟咕嘟冒热气儿,标注“帅”字的棋子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,“咔”地落在了棋盘上,将黑棋排列肃杀的气势搅乱。

    “第十六盘,太子殿下,欺人太甚了吧。”司绒和封暄下了十六盘棋,她也输了十六盘,且封暄没有一回手下留情,次次都如风卷残云般吃得她的棋子半颗不剩。

    封暄抵着汤碗,挪过去给她:“汤要凉了,先喝汤,喝完想到新招了再来。”

    说完清空棋盘,左右手自个跟自个下了起来。

    这是在军中流行的棋盘,以两军对垒为基础,模拟两军对战,只要战术多变,下起来非常有意思。

    但也可以非常折磨。

    司绒把能用上的战术都用了一遍,一盘比一盘输得惨,一盘比一盘输得快,她捏着瓷勺,喝了一口煨得香浓的补汤,在淡薄的氤氲中看封暄执子的手。

    他落子极快,动作间几乎看不到因为思考而产生的滞涩感,司绒知道,他是在模拟此时此刻屏州岭的军情。

    司绒曾经感到奇怪,在这段停滞期中,封暄为何不对前线将领作出调整,甚至连被打得头昏脑胀,导致随军幕僚们的告状信一封接一封往营地飞的李栗都没有撤下。

    因为黎婕根本没有回撤补给,而是漂在茫茫无垠的海域上,观察天时,伺机而动。

    若是在伪装出来的停滞期里更换了将领,或是放松了警惕,此时此刻屏州岭都已经第四次沦陷了。

    “右手要赢了。”司绒半碗汤下去,客观地说。

    行吧,他宰起自己的左手,下手也没有多温情,司绒平衡了,接着喝汤。

    瓷勺是旭州产的,细腻柔白,釉面光洁,阿悍尔小公主把它捏手里,手指微动之间,光影里晃出来的白皙比瓷还漂亮,那只手能捏着瓷勺,也能挑落太子殿下的玉带。

    司绒在目不转睛地看封暄落子,封暄在落子间隙里捕捉她喝汤的样子,笑笑,紧接着把左手杀得片甲不留。

    “杀高兴了么?”司绒喝完汤,把碗搁在一旁小几。

    “杀高兴了。”封暄盯着她唇边一点儿清透的汤,拇指间的墨玉扳指无声地转了起来。

    司绒察觉到他的目光,微微一顿,舌尖快速地往唇角一卷,把那点儿汤卷入了口中,借此驱散那令人耳热的注视,才说。

    “你把黎婕所有能用的战术都推了一遍,她本尊已经抵达东海域了?”

    封暄手里的扳指一停,绘着司绒花的那一侧卡在指节上,双眼光膜里流动着某种隐晦的兴趣。

    不疾不徐地停顿两息,才说:“我从翼城离开时,是一个转折点。在那之前,敌军攻势凶猛,然而打发粗糙,除开渝州重兵屯守,相当于唐羊关的中心营地,他们攻不进来,其余大小沿海城池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侵袭与掠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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