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猫眼窥春戏-《司绒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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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司绒这才扭头看他一眼,半笑不笑地看这个被醋劲儿浸透了,还不自知,甚至要负隅顽抗的太子殿下,勾出点儿笑意:“我有事要同你说,把醋劲儿收一收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,”封暄冷漠地应,看了眼桌沿,说,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有,是我有……”司绒往书桌走,话音渐渐低下去,因为余光里瞥见了书桌上一道金色弯钩,被叠成高摞的书和折子挡在后边,只露出小小的月牙儿一样的角。

    封暄转着扳指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
    司绒再往前走两步,折过桌沿,那月牙儿一样的尖角在视线里逐渐拉长,是一把弯道,刀柄上一颗漂亮的猫眼石,果然是她送给高瑜的那一把!

    看到这把刀的时候她的步子就定住了,她站在桌旁,看到封暄刀锋般的下颌。

    一时间,脑子里转过了许多想法:这是她送给高瑜保命的刀,她在山南海域直面阿勒,阿勒是个什么人司绒清楚,他的破坏力、脑筋、胆量都是顶了天的存在,是个天生的危险人物,对,虽然她很爱阿勒,像爱句桑一样爱阿勒,但他真就是个纯粹的坏蛋。

    她送给高瑜这把刀,是想要保她无虞。

    那么刀是高瑜自个儿交上来的吗?高瑜在帝弓湾一战发现了它的不对劲,所以把它呈给了太子?

    可是……小兜里的信似乎在隐隐发烫,阿勒的信里为什么没有提到这件事?

    “过来。”封暄神情平静,转头把她的神色收入眼底,再伸手一拉,就把她拉到了身前圈着,一副算账的架势。

    太子殿下被“醋”这个字打得没有招架之力,此刻他要反击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司绒瞬间落入牢笼一样的怀抱,半点儿动弹不得,叹口气道,“能往后点儿吗,我不想坐那上面。”

    封暄张开腿,给她空出了点位置,但双臂还是铁钳一样箍得她不能起来。

    司绒的后背紧紧靠着他滚烫的胸口,他的呼吸洒在她左耳耳廓,这让她的脸颊又浮了红,手指尖有一层薄汗。

    “眼熟吗?”只要把司绒箍在怀里,封暄就能像个不败战神,先前受她拿捏的薄怒和他不愿意承认的醋劲儿都压下去了。

    他从容极了,甚至还在提笔写另一封折子,挥笔如龙,字字苍劲,但那墨迹在司绒眼里就像混乱的黑色毛线,反而堵得她脑子乱糟糟。

    肢体的接触上,封暄总有天生的压制力,他太熟悉她的反应了,可恶。

    “眼熟,”她把眼神从近在咫尺的纸页上挪开,努力地镇定下来,“我送高瑜的。”

    挺老实,不狡辩。

    封暄松了一点儿手,捞着她小腹往自己怀里压了些:“有什么想说的?”

    “高瑜没事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封暄写完搁笔,“没了?”

    司绒反问:“殿下放着刀在这里守株待兔吗?”

    守株待兔,封暄看着她的耳朵,她今日没戴耳饰,那耳廓就像上等的玉石,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,一点点呵气都能让它变色,每回事毕,耳朵都是通红的。

    “嗯,”他顿了须臾,“是守株待兔。”

    司绒只要动起脑袋,就没有那么好糊弄,她开始冷静地分析:“山南海域最近的一战是十几日前,破云军夺下帝弓湾,势如破竹击退黑蛟船百余里,再往后就没有起战事,而帝弓湾一战,高瑜没有带这把刀吧。”

    否则阿勒肯定会提起。

    她被封暄禁锢着,但思绪挣了出来:“高瑜是自己把刀送回来的吗?发生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封暄却没答她的话,他搁了笔,重复了一遍方才她脱口而出的:“高瑜没事就行,你的意思是这把刀挺厉害,能在山南海域保高瑜一命?”

    “啊,”司绒自己露了破绽,但没关系了,她点头,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“你此前说与阿勒非敌非友,”他的声音带点冷,“非敌非友的关系能凭一把阿悍尔弯刀就保下破云军主将性命?”

    司绒承认:“对。”

    知道阿勒的性格,亲密通信,阿勒可以为阿悍尔拖住北昭军力,她提起阿勒是不再掩饰的熟稔语气。

    他们或许是更亲密的关系,青梅竹马?

    从容不见了,封暄要炸了。

    他此生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负面情绪。嫉妒、恼怒,它们像裹着夜色的鸦,乱叫着扑飞着,冲击着他由诗书礼仪和皇家正统灌注出来的身体,他半垂的眼眸看似平静,底下却涌着疯狂且危险的潮。

    封暄没有回答,司绒就继续说:“我们确实非敌非友,我告诉你一个秘密,殿下听吗?”

    “你说。”他的声音短促,很冷,很低,愠气掩饰不住。

    司绒顺手把桌上的茶往后递,封暄连她的手一起握住了。

    “殿下别抱我这么紧,你太热了。”司绒想要离开他怀里再说,他的气息压得她不太舒服。

    封暄把茶喝了,但没松手,他就是要让她化。他附在她耳边说:“你说之前,我先告诉你,高瑜没带这把刀南下,这把刀一直在书房,司绒,只是你没看到。”

    司绒被这话打乱了节奏,惊愕地说:“你诈我!”

    “我没说过高瑜把刀送回来,你在猜测里慌了手脚,”封暄看向刀柄上的猫眼石,“高瑜是破云军主将,你们阿悍尔的将士没有这种规矩,但北昭将领不可能带一柄来历不明的刀上战场,更何况是阿悍尔的刀,这是军纪。”

    司绒特意选择在云顶山庄给高瑜这把刀,她知道高瑜一出去这事就会被报到太子耳里,这事过了太子的耳,就能避免被盖上“通外”的莫须有罪名,但她没想到高瑜连刀都没带走。

    “她出了云顶山庄,就把刀给你了吗?”

    “对,她带不走这把刀,交给我是为了避免让你卷入纷争。”

    “这真是……”司绒有点感慨。

    “可以说你的事了。”他的声音仍然很低。

    “殿下真得先放开我,我要取个东西。”

    封暄松开了手,司绒从他怀里起来,在小兜里抽出了两张叠好的纸。

    在打开前,她说:“这个秘密和阿勒有关系,我和他,确实关系匪浅。”

    封暄的眼底深不可测。

    他没有起身,坐在椅子上,往前倾身,把手肘撑在了膝盖上,像一座悍然的高山,又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,气势骤然涨开。

    “说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我最爱的人,”她在他的阒黑眸子里,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:“之一。”

    而后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,说:“我爱阿悍尔,爱阿爹阿娘,爱句桑和阿勒,你明白了吗?这在阿悍尔是不能被提起的禁忌。”

    禁忌。

    封暄皱起了眉:“句桑和阿勒,是双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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