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痕-《司绒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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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正在此时,起伏的掌声笑声里忽然传来突兀的踏步声,“咚咚咚”,十分急促。

    司绒蓦地扭头,看向楼梯口。

    那“咻”地出现的脑袋不是稚山,是乔装的九山,他一步三个阶梯往上跨,连礼也来不及行,仓促地拱手压声说:“主子请您即刻回云顶山庄,皇上在龙栖山行宫遇刺。”

    司绒一愣,她知道为什么要回云顶山庄。

    天诚帝在龙栖山行宫遇刺,按照规矩,所有住在龙栖山的人都要接受询问。

    而她今日乘的是太子做过伪装的灰顶马车,绕了一段路才进的城,龙栖山是没有她出行记录的,若是不能按时到行宫,跳进凫山河也洗不清。

    她折身往下走,回头问:“封暄呢?”

    仓促间,她连敬称也忘了。

    九山听得骇然,他就当这是殿下和公主的情趣了,往下走着领路,边说:“主子调集禁军正往行宫去。”

    走出摇英茶楼时,外头车马喧踏,人头攒动,裹着烟火味儿的风呼啸着扫飞她的发丝,她略微眯了眼,望向龙栖山方向。

    山雨欲来,风已满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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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们沿着来路回到云顶山庄,司绒还没换衣裳,穗儿从外头匆匆进来:“公主,行宫来人请您过主峰。”

    司绒的手搭在领子上,来不及换了,转头说:“取一件披风来,要能遮住脖子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司绒系着带软毛围领的披风,乘着软轿,在行宫内侍的带领下向主峰去。

    越靠近主峰,空气中的湿度越低,他们从山脚走,渐渐地,可以望见那紫气氤氲的主峰。

    传说那是龙蜕所藏之地。

    行宫偏殿人并不多,司绒瞧着几张陌生娇艳的脸,想来是天诚帝带在身边的几位美人,还有两个受宠的皇子,十来岁大,正是最皮的时候,在殿里闹腾不休。

    赛罕部的大汉赫利姆坐在角落显得格外局促,正眼都不敢往贵人群里瞧,恨不得把自己埋入这富贵地砖下才好。

    众人脸上都没有忧色,看来消息被压住了。

    她提了裙摆,踏步入内。

    回廊尽头,暗灰色的墙影下,太子背靠檐柱,看着司绒踏过落花,拂开枯枝,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偏殿,才直起身,回头往主殿走。

    老蒙快步从外头来,正迎上太子,小声说:“殿下,那太监确实不是奔着刺杀来的。咱们的人离得不远,真切听着寝殿里头的说话声儿,敲门请示入内了,那太监才突然地暴起刺杀,三两下便被击倒了,嘿,还挺懂规矩,刺杀未遂就自尽了,这明摆着自个儿灭自个儿口么。”

    两人前后进了主殿,老蒙就收了声。

    封暄旋身说道:“涉事内侍和宫女全部押到副峰,今夜请大理寺卿与皇城司宋锦共审;涉事人的亲疏远近立即捉拿,送往东巡三院夜审;即刻调东二营至龙栖山,里外三层守山,所有出山口只入不出,把龙栖山……给孤封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三皇子站在帘子边,看太子立在高堂殿宇中,他今日穿着冷银色的铠甲,犹如一座不可跨越的冷山,那凛凛的威势随着话音悄然弥漫,压得屋内人都不敢大口喘气。

    这是太子。

    一帘之隔的内殿里,明黄垂帘悬挂起,龙床上的天诚帝脸色虚白,阖着眼睡了,床边坐着同样神色冰冷的皇后娘娘,和太医一来一回地问答,淑妃坐在圆凳上望着天诚帝无声垂泪。

    太医掉了半日书袋,要传达的意思只有一个。

    “匕首入身较浅,皇上身子素来康健,并无性命之忧,往后小心将养些便可。”

    太医说话素来委婉,这番话的重点只在后面四字——小心将养。

    说明还是伤了天诚帝的底子,他喜文厌武,本就不甚健硕,脱去龙袍,就是一文弱书生的模样,加之上了年纪,这一刀,还是要了他半条命。

    皇后起了身,一屋子的太医忙碌地讨论脉案,淑妃终于能坐到床边去垂泪。

    而皇后搭着身旁人的手走到殿外,太子回过身,三皇子也赶忙起来,两人齐声问安:“母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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