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轻飘飘地说：“你来了！”

    那女子轻叹一声，语调慢缓：“可还在怪我？”

    若不是怪她，岂会在这里抱着酒瓶子买醉？

    墨无倾绕过她，摇摇晃晃地走到走廊下，雪飘落在他的身上，梅树下落了一层红，这景致，当真是美不胜收。

    只听见他痛心疾首的说：“我孤独半生，本以为就这样过完下半辈子，可是，你给我强加一场婚约，你可知，这样比得不到你的心还让我痛苦？”

    说到这些，心中都是痛苦，他索性提了酒罐子去了梅树下去，梅在雪地上铺了一层，他也不在意是不是脏，靠在梅树下自己喝起酒来。

    以前，月儿还在人界的时候，总说自己孤独，因为她是黄帝的小公主，被黄帝捧在手心里疼，任谁见了她都让着她，因为都不敢和她玩，所以她的朋友很少。

    他时常去看她，她便开开心心地拉着他去大吃一顿，而他总会带着她去放烟，那个时候，她喜欢烟升上天空然后炸开繁空，满眼的繁似锦，总是开心快活得如同一个孩子，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，也莫过于如此了。

    现在想起来，所谓繁似锦，不过是过眼烟云，风一吹，就这么散了。

    所以他和月儿，走着走着，也就散了。

    后来，她有她的使命，他也有他的追求。

    在她和凌晔之间，他最终选择了凌晔，因为君臣有别，但是，天知道，他多么不愿意放开她。

    那样一个神采奕奕运筹帷幄的女人，她集天地间灵气是上天的宠儿，有绝美的容颜，有天下人都无法比拟的智慧谋断，那是人上之人，他把她如同神灵一般供奉在心底，匍匐跪拜了很多年！

    她是他一个不曾动摇的信仰，却不是他的道义！

    凌晔才是他的道义！

    在信仰和道义之间，他选择了凌晔，但是，谁又能说，他心底是微笑的呢？

    他想着越发觉得可笑，大口大口地喝着酒，靠在大树下想着那些过往旧事，总是能让人憔悴。

    他痴痴地笑：“怪不得人不能喝酒，果然是酒入愁肠愁更愁。”

    他已经很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，时光在穿梭，他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以前，少女月洁便喜欢躺在这梅树下喝酒，时间长了，她的酒量便越来越好了。

    现在的他，就需要织一场好梦，编造那梦里的情景。

    轩辕翎站在那里看着他，心里莫名的难受，却又不能诉说出来，就那么堵在心里，难受到骨子里。

    她多么想找一个人轻轻诉说心里的苦。

    白雪飘飞里，女子站在屋檐走廊前，面容清雅眉目安静，微微侧着头紫色的眸子里一点情绪都没有，低声呢喃：“便一直让你恨下去好了！”

    清致雅尘的男子靠在梅树下，宽大的衣摆散开来，嫣红如血的梅在上面落了一层，他喝得醉醺醺的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，那酒香还在空气里萦绕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