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莫急莫哭,这便送你父子下去团聚。” “甘某的刀——很快!” 凌统怒发冲冠: “狗贼!纳命来!” 凌统似疯了般,双戟狂舞,招式愈发凌厉。 甘宁一时竟被逼退三步,心中暗惊: “此子勇烈,更胜其父!” 此时凌家三百亲兵已折损大半,河岸尸骸枕藉。 张辽见状,亲率精锐围来: “生擒凌统!” 凌统浑身浴血,甲胄破碎,仍死战不退。 亲兵队长大呼: “少将军速退!某等断后!” 他们都是凌家的宗族部曲,对凌家父子绝对忠心。 也相当于是死士。 值此危难之刻,他们绝对不能允许凌家人全部战死。 必须保存凌家血脉! 言罢,亲兵队长率最后数十人结阵迎敌。 顷刻间,尽数战死! 南岸忽闻鼓声震天,却是贺齐率三千援军赶到。 贺齐望见北岸惨状,急令: “弓弩手掩护!舢板速往接应!” 凌统独战群敌,忽觉背后河风凛冽——竟已被逼至绝境。 张辽惜才,立马高坡,沉声道: “那小将,降了吧!” “趁早归顺朝廷,与我等一同匡扶大汉河山!” 凌统仰天大笑,怆然道: “吴越男儿,宁死不降!” 言罢,反手割断铠甲系带,纵身跃入湍流。 “不好!” 甘宁见凌统要跑,疾呼:“放箭!放箭!” 箭雨倾泻而下,凌统却已没入水中。 张辽抬手止住弓箭手,叹道: “真虎将也!” 贺齐在南岸见状,急令善泅者下水接应。 忽见下游处有人攀住礁石,正是凌统。 他竟负甲泅渡三十丈,被救起时十指尽裂,仍紧握双戟不松。 此时汉军阵中鸣金声起。 却是张辽望见吴军大部队旌旗已现,遂下令收兵。 甘宁不甘地望着南岸: “将军,何不乘胜追击?” 张辽摇头: “此役已杀大量吴军精锐,吴军损失惨重。” “且以七千破十万,足已威震江东。” “今吴军复来,恐合肥有失。” “不若见好就收,退回城去。” 遂率军徐徐退入城中。 贺齐见汉军退去,亲率五百敢死渡过残桥,打扫战场。 士卒忽捧一物来报,“将军请看!” 竟是孙权遗落的紫金盔缨。 贺齐郑重收好,又见凌操尸身不倒,倚枪而立,双目圆睁。 贺齐含泪抚其目: “老将军放心,主公已安,少将军得存。” 凌操尸身这才缓缓倒下。 …… 是夜,合肥城内,灯火通明。 张辽端坐于军帐之中,众将分列两侧。 酒肉满案,庆贺大胜。 然而,张辽眉宇间却隐有一丝憾色。 他放下酒樽,环视诸将,沉声道: “今日一战,虽破吴军。” “然有一事,吾心难安。” 甘宁抱拳问,“将军何忧?” 张辽沉吟片刻,挥手令左右押上几名吴军降卒,问道: “汝等可知,今日逍遥津北岸,有一紫髯将军。” “上身长而下身短,善骑射,此人是谁?” 降卒伏地战栗,不敢隐瞒,答道: “回将军,此乃……吴王孙权。” 帐中骤然一静。 “孙权?!”周泰拍案而起,须发皆张,“竟是孙权亲临?” 张辽长叹一声,闭目摇头: “吾早该想到!紫罗伞盖,华服锦袍,非吴王而谁?” “若早知是他,纵使千军万马,亦当擒之!” “惜哉!痛哉!” 这是张辽一生中,最接近生擒孙权的机会。 但因为在阵中没能认出孙权,而使其逃走。 有人问,张辽八百人突袭孙权车盖时,不是见过他吗? 而且还让孙权下来单挑,张辽怎么会认不出孙权来呢? 按后世的猜测, 可能是因为当时离得太远,张辽又是只追孙权的车盖,所以看不清楚孙权具体长什么样。 并且逍遥津之战时,孙权狼狈不已,没有往常的威仪。 加上又是两军混战,形势紧急,所以张辽没能认出来。 但不过怎么说,这绝对是张辽平生之大憾。 甘宁亦懊悔不已,恨声道: “早知如此,某当拼死追杀,岂容他跃马渡河!“ 周泰默然,良久才道: “天意如此,奈何?奈何!” 张辽深吸一口气,随即振袖而起,肃然道: “罢了!此战大破吴军,斩将夺旗,已足扬威。” “传令三军,烹羊宰牛,犒赏将士!” 众将齐声应诺,合肥城内欢呼震天。 酒肉飘香,庆功之声彻夜不绝。 有人欢喜,有人愁。 汉军正在为此次大胜而庆功时,孙权这边可就惨了。 长江之上,吴军战船缓缓东行。 夜色沉沉,江风呜咽,如泣如诉。 孙权立于船头,紫髯微颤,目光黯淡。 他回首北望,逍遥津早已隐没在黑暗之中。 唯有江水滔滔,似在诉说今日之败。 忽闻岸上马蹄声急,一队残兵踉跄奔来。 为首之人浑身浴血,甲胄残破,正是凌统。 “公绩?!” 孙权大惊,随即大喜,急令左右,“速速接应!” 凌统被搀扶上船,却面无喜色,只踉跄跪倒,嘶声道: “大王……末将无能,未能护得父亲周全。” “……三百亲兵,无一人生还……” 言未毕,一口鲜血喷出,溅湿甲板。 孙权急忙上前,一把扶住他,痛声道: “公绩!汝父忠烈,死得其所!” “汝今归来,乃天佑江东!” 凌统双目赤红,泪如雨下: “父亲临死犹呼‘护主’,统却……却未能救他……” “被甘宁狗贼杀害!” 孙权见他悲痛欲绝,心如刀绞,竟以衣袖亲自为他拭泪,温声道: “死者已矣,生者当继其志。” “公绩,汝在,孤何忧无人?” 凌统闻言,更是哽咽难言,只伏地叩首,血泪交加。 孙权见状,急令左右: “速传医官!” 又亲自为凌统解下残甲,见他遍体鳞伤,血肉模糊,不禁动容,叹道: “公绩之勇,世所罕见!” 医官匆匆赶来,以卓氏良药敷其伤口。 凌统虽痛极,却咬牙不出一声。 孙权亲自守候,直至他气息渐稳,才稍稍安心。 夜深人静,江风呜咽。 吴军战船缓缓东行,船上将士皆沉默不语。 唯有江水拍打船舷,如泣如诉。 不知是谁先低声啜泣。 随即,哀声渐起,蔓延全军。 “陈将军战死了……” “吕范部全军覆没……” “宋谦将军生死未卜……” 哭声渐大,在江面上回荡。 孙权立于船头,默然良久,终于长叹一声: “此战之败,皆孤之过也。” 身旁谷利劝道: “大王勿忧,胜败乃兵家常事。” “他日再战,必雪此耻!” 孙权摇头,紫髯微颤,叹息: “非为败绩,乃为将士之死伤。” “凌操、陈武,皆我江东栋梁,今却……” 他说不下去,只闭目长叹。 江风呜咽,战船东行。 这一夜,江东哭声不绝。 经过数日的行程。 吴军战船缓缓驶入秣陵码头,船板一落,伤兵残卒踉跄登岸。 他们的甲胄残破,战袍染血,眼中犹带惊惶之色。 岸上迎接的百姓见状,无不骇然,纷纷围上前来。 搀扶伤者,询问战况。 “阿兄!阿兄何在?” 一少年拉住一名断臂士卒,急切问道。 那士卒面色灰败,摇了摇头,低声道: “汝兄……已战死逍遥津矣。” 少年闻言,如遭雷击,踉跄后退数步,跪地嚎啕大哭: “兄啊——!” 哭声如瘟疫般蔓延,码头上顿时哀声四起。 有老妪抚着儿子染血的战袍痛哭流涕,有妇人抱着夫君的骨灰坛子几欲昏厥。 更有孩童茫然四顾,不知父亲为何迟迟不归。 “那张辽当真如此可怕?”一名财主颤声问道。 “可怕?” 一名老兵冷笑,眼中犹带惧色。 “张辽率八百骑冲阵,如入无人之境!” “陈武将军战死,凌操将军阵亡。” “若非凌统少将军拼死断后,只怕……只怕吴王都难逃一劫!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