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报——陆都督求见。” 侍卫在门外禀报。 孙权手中帛书一抖,连忙道: “快请!” 陆逊一袭素袍,从容入内。 尚未年满三十的他,如今已是东吴第三任都督了。 自吕蒙战死后,这位年轻的儒将便扛起了东吴军事的重担。 主要还是因为周瑜、吕蒙在时,都推荐过陆逊。 陆逊又是孙权的姻亲,然后收复丹阳有功。 便顺理成章的,被孙权推为了第三任都督。 “伯言,坐。” 孙权亲自为陆逊斟了一杯热酒。 “天寒地冻,暖暖身子。” 陆逊双手接过,却不急着饮,只是捧在手中取暖。 “主公深夜召见,想必是为魏王使者之事?” 孙权长叹一声,将傅巽的提议一一道来,末了问道: “伯言以为,孤当如何抉择?” 陆逊凝视杯中酒水,沉吟良久: “主公,与齐国和谈之路,自偷袭荆州那日起,便已断绝了。” 孙权眉头皱起,慨叹道: “伯言之言,与魏使之言如出一辙。” “刘备有扶持诸葛孔明之心,因我东吴偷袭荆州一事,而使得孔明避祸于交州。” 陆逊声音平静,却字字如刀。 “若东吴降齐,主公轻则失去权柄,重则性命难保。” 窗外一阵寒风呼啸而过,吹得烛火摇曳不定。 孙权脸上的光影也随之变幻,晦暗不明。 “那依伯言之见……?” “唯有联魏抗刘,方有一线生机。” 陆逊放下酒杯,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。 “近日鄱阳湖渔民捕获一尾金鲤,金鲤吐出一书。” “高写‘大吴兴,孙氏王’的字样。” “此乃上天启示,主公当顺天应人,受此王爵。” 孙权接过竹简,只见上面详细记载了祥瑞的形貌特征,还有当地官吏的联名见证。 他的手微微发抖—— 这究竟是真正的祥瑞,还是陆逊为坚定他心意而故意安排的? “伯言,须知孤一旦称了王,便再无退路了。” “如若将来兵败,我孙氏必难保全!” “父兄之基业交在孤手,孤不能轻易覆之。” “主公!” 陆逊突然跪地行大礼,“正因孙将军两代基业交在明公之手,明公才更不能够轻易地拱手让人。” “干大事而惜身,此取祸之道也。” “公岂不见,袁本初、刘景升之事乎?” “如今天下三分,刘备据中原而称汉,曹操据益州而称魏。” “唯我东吴名不正言不顺。” “若不受此王爵,何以号令江东豪杰?何以与二雄争衡?” 孙权瞳孔骤缩,身躯一震。 陆逊此话可谓是醍醐灌顶,一语惊醒梦中人。 不错! 东吴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,不能再犹豫不决了。 孙权与陆逊对视一眼,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。 “传令诸将,明日辰时大殿议事。” 孙权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坚定。 “再请魏使傅巽一同前来。” 待侍卫退下,陆逊低声道: “主公已有决断?” 孙权走到窗前,望着被积雪覆盖的庭院。 一株老梅在寒风中傲然挺立,枝头几点红梅如血般刺目。 “当年我兄伯符临终之时,将江东基业托付于我。” “言道:‘举江东之众,与天下争衡,卿才略非所及,当善用张昭、周瑜等以成大事。’” 孙权声音低沉,“如今公瑾早逝,子布老迈,唯有伯言你……可助我保全这江东基业了。” 陆逊闻言,顿首再拜。 “臣定当竭股肱之力,效忠贞之节,继之以死!” 孙权转身,双手扶起陆逊,眼中再无犹疑: “明日,我当受吴王之封,与魏王共抗刘备!” 次日清晨,秣陵城内钟鼓齐鸣。 吴侯府大殿之上,文武百官分列两侧。 傅巽作为魏王使者,立于殿中,手捧紫绶金印。 孙权身着诸侯冕服,缓步登上主位。 张昭等老臣面如土色,而陆逊、朱然等将领则神情肃穆。 傅巽高声宣读刘协“密诏”: “……特封孙权为吴王,加九锡,都督荆扬交徐四州诸军事。” 孙权凝视手中金印,恍然间似乎看到了未兵燹燃遍吴地的景象。 但他知道,自己已无退路。 “自今日起,孤受封吴王,与魏王结盟。” “魏吴两家永结盟好,互不侵犯,共讨逆齐!” 孙权的声响如雷,在大殿内回荡。 “孙登为王太子。” “陆逊为大都督,总领全国军事。” “吕范为使节,即日赴益州盟誓!” 傅巽面露喜色,深深一揖: “吴王英明!魏吴联手,必能以弱胜强,克敌制胜!” 陆逊率众将跪拜: “臣等誓死效忠吴王,保我江东基业!” 至此,吴魏两国结成盟誓,共抗齐汉政权。 …… 河南,洛阳。 刘备在用过午膳之后,便回到了未央宫批阅奏折。 一晌无人来扰,再从书案上抬起头时,窗外已是暮云镀金。 片刻出神,不觉脑中嗡鸣声愈显。 刘备乃伸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,忍过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。 再睁开眼时,才觉流光飞逝,不知何夕。 于是,在简单地用过晚膳之后。 又提起毫笔,打算接着处理政事。 “陛下,该歇息了。” 贴身宦官轻手轻脚地添了新烛,小声提醒。 刘备恍若未闻,目光黏在东郡来的急报上。 今年夏天,兖州大旱,大量百姓饿死。 民间已经出现不少易子互食的现象了。 这主要还是曹操迁民加焚良田带来的后遗症。 若不然,兖州断不至于抗不过去这场大旱。 他批着“从河北、淮南调粮”,然后又开始写下具体的章程。 自三兴汉室以来,这样的奏报每月都有。 刘备才知道,管理全国有多累。 因为此前整个北方、淮南是完全托管的状态。 李翊与陈登只会把非常重要的大事上报给刘备,刘备只需要拍板决定就可以了。 但现在,汉室三兴,帝国建立。 河北、江南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托管。 因为说难听点,此前的托管,是形势所迫。 原来的河北、江南说是独立政权都不夸张。 现在称帝了,权力必须得收回中央。 再像以前那样下放,那汉朝的统治用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。 “陛下。” 一阵熟悉的幽香飘来,刘备抬头,看见皇后袁瑛立在灯影里。 她穿着素白寝衣,发间只簪一支木钗,像是匆匆起身的模样。 “这么晚了,皇后何事?” 袁瑛缓步上前,纤指按在刘备肩头: “臣妾醒来不见陛下,听说还在批折子。” 她指尖轻轻揉着丈夫紧绷的肩颈,“子时都过了。” “国事繁忙。” 刘备偏头避开妻子的手,毛笔在另一份奏折上勾画。 “你先回宫歇息。” 殿外的寒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,烛火猛地摇晃起来。 袁瑛的影子在墙上陡然拉长,又缩成一团。 “陛下已经三日没与臣妾说话了。” 袁瑛的声音轻得像羽毛,“就陪臣妾说会儿话可好?” 刘备笔尖一顿,眉头紧紧皱起。 他突然把笔拍在案上: “朕现在是大汉天子!天下苍生系于一身,岂敢有半分懈怠?” 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炸开,惊得身旁宦官扑通跪下。 面对刘备的“龙颜大怒”,即便是封疆大吏都得胆寒。 而此刻袁瑛一名女子,不知怎的,竟鬼使神差地从刘备手中抢过案牍。 “陛下,您就陪臣妾说说话罢。” “把案牍放下。” 刘备面色阴沉,语气冷冰冰的。 “不……” 袁瑛的声音依然轻如羽毛。 “朕让你把案牍放下。” “皇后难道想要抗旨吗!” 刘备语气比殿外的寒风还要冰冷。 ……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