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章武元年,刘备于雒阳称帝的消息,传至成都。 曹操闻之大惊,乃召集心腹谋士于魏公府密议。 曹操负手而立,凝视案上地图,良久才缓声叹道: “刘备竟当真胆敢称帝……” “今吾尚为汉之魏公,如若任之,岂非主动向刘备称臣?” 由于曹操的魏公,是在刘协统治时期封的。 理论上,曹操仍然算汉臣。 而刘备建立的王朝,依然延续汉之火德。 所以曹操不论如何是不能承认刘备的汉帝身份的,不然本就偏居于益州的曹魏集团,直接在意识形态上矮了一个头。 程昱拱手上前,目光锐利,谏言道: “明公,刘备虽据中原,然益州险塞,易守难攻。” “今其初登大位,根基未稳。” “若我等以‘讨贼’之名号召天下,未必不能与之抗衡。” 曹操却摇了摇头: “刘备乃汉室宗亲,又是合法受禅。” “今既称帝,天下士民多附之。” “孤若贸然举兵,何以正讨贼之名?” “只恐反失大义耳。” 所以我们说,政治是最讲脸面的游戏。 如果但凡刘协死在河南战场上了,曹操现在都能给刘备扣一个“弑君篡位”的帽子。 可问题是人家走了一套完整的禅让流程。 刘协也受封山阳王,在山阳国待得好好的。 曹操拿什么去指责刘备? 程昱一捋胡须,建议道: “来日,可召集群臣。” “明公可当众泣诉,诈称天子是被迫退位,然后密诏明公讨贼。” “再以重金结好巴、夷诸王,使其附和。” “届时,内外呼应,明公便可名正言顺称王,据蜀抗刘!” 曹洪当即出声反驳道: “可那刘备乃是合法受禅,天子亦在山阳国无虞。” “我等如何诈称天子是被迫退位?” 程昱嘴角微微翘起,冷声笑道: “子廉将军此言差矣,天子是否真是被迫退位,并不重要。” “重要的是让蜀人相信,天子是被迫退位的。” 曹洪这才恍然大悟。 程昱的意思就是,即便大家都知道刘备合法受禅,只要咱们蜀地不承认就行了。 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。 只要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将此事戳破,又有谁是真的在乎刘协是被迫退位的呢? 只要天子还在刘备手里,那我们永远都可以宣称刘协是被迫退位。 永远都可以宣称,天子受到了胁迫,一切都是刘备逼的。 真相并不重要。 人们愿意相信哪条“真相”,这一点很重要。 翌日, 魏公府大殿,文武齐聚。 曹操身着素服,面容悲戚,立于阶前。 他目光环视一圈众人,忽而掩面泣道: “诸公!昨夜得密报,天子……天子已被刘备逼迫退位!” 众臣哗然,益州本土官员全都面面相觑。 夏侯惇怒拍案几: “刘备安敢如此!” “明公,当速发兵讨逆!” 司马朗沉声说道: “然刘备势大,若贸然兴兵……” 此时,巴王杜濩、夷王朴胡出列,拱手高声道: “魏公!我等亦得天子密诏,命魏公为国讨贼!” 这些人早已被曹氏贿重金收买,现在站出来,就是在配合曹操演戏。 曹操乃拭泪,慨然道: “既天子有命,操虽才疏德薄,亦当勉力为之!” 程昱适时而进,谏言道: “今刘备僭越称帝,天下动荡。” “明公既受密诏,当正名号,以安蜀中军民之心!” 夏侯惇等众趁势高声附和: “请明公进位王爵,统领益州,共讨国贼!” 众将齐声附和,益州官员见大势已定,亦纷纷拜倒。 他们本就与曹操是利益共同体,自无反对其称王之理。 曹操见人心所向,自知大势已定。 然而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。 乃故作为难,推辞道: “操本汉臣,岂敢僭越……” 程昱正色说道: “明公若不受王爵,何以号令三军?” “何以昭示大义?” 曹操沉默良久,终长叹一声,肃然说道: “既是诸君力谏,操……便暂领魏王之位,以讨不臣!” 为何曹操不敢称帝? 主要还是一州之地,不仅无法获得天下认可,反而可能会激发内部矛盾。 益州本土士族也无法接受曹操肆意妄为到这种程度。 并且这也会给刘备提供讨伐的口实。 同时,曹操喊出称王的口号,是假借汉帝之名。 也就是说,在曹营,他们是不承认刘备的帝位的。 仍然遥尊刘协为汉帝。 如果曹操自己称帝了,不就丧失了最后的政治号召力了吗? 益州本土官员,见曹操把巴王、夷王都请来了。 显然是做足了准备,于是纷纷拜道: “臣请曹公进位魏王!” 一时之间,魏王千岁之声山呼海啸。 按理说曹操的“魏公”之位,继在河北。 如今退守益州,已无魏地。 为何不用“蜀”号,亦或者“巴”号? 这还是出于政治考量。 曹操的魏公之位,是刘协封的。 如今既然是遥尊刘协为汉帝,自然应当延续旧号。 这是在强调自身汉廷的正统性。 即曹操是“受先帝册封”的。 保持政治连续性,避免因改号引发的内部动荡。 就在文武众官皆议立曹操为魏王时,忽有一人站出来反对,力言不可。 众视之,乃尚书崔琰也。 崔琰据理力争,说道: “当年高祖杀白马,与诸王立下盟誓,非刘不王。” “如今刘备虽然称帝,然其手下李翊,有盖寰宇之功,亦仅受国公之位。” “未有背高祖白马之盟。” “今明公位及魏公,已是异姓臣子之极。” “今又进升王位,于理不可。” 众官乃纷纷言道: “汝独不见荀文若之事乎?” 自曹操称魏公以后,荀彧便与曹操关系变得非常差了。 荀彧不愿再为曹操效力,曹操也不愿放荀彧离去,襄助刘备。 最后,荀彧忧疾十数日,终病亡。 如今众官乃荀彧的例子来谏崔琰,只是在提醒他莫要步荀彧的后尘。 崔琰闻言大怒,叱道: “时乎,时乎!” “会当有变,任自为之!” 曹操闻言亦大怒,说道: “此人正欲效法荀文若!” 于是,命人将崔琰打入大狱。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立场问题,没有半点退让的可能。 曹操必须表现的非常强硬,才能证明他就是受天子诏封王的。 但凡退让一步,都会显得他理亏。 建安十七年九月,曹魏仍旧焉用汉朝旧年号。 群臣一同奏表,颂魏公曹操之功德,极天际地,伊、周莫及,宜进爵为王。 因刘协不在蜀地,乃直接对曹操的“矫诏”拜之请命。 随后即令钟繇草诏,册立曹操为魏王。 曹操乃拜命受魏王之爵,冕十二旒,乘金根车,驾六马。 用车服銮仪,出警入跸,于成都盖魏王宫。 随后议立世子。 曹操正妻丁夫人无出。 妾刘氏生长子曹昂,后过继于丁夫人。 因征张绣时死于宛城,丁夫人怒休曹操,二人遂不来往。 后有妻卞氏所生四子。 长子曹丕,次子曹彰。 三子曹植,四子曹熊。 四子皆有雄才,于是曹操乃立卞氏为魏王后。 三子曹植,极聪明,举笔成章,最有乃父之风。 曹操欲立之为后嗣。 曹丕唯恐不能继位,乃问计于司马懿。 司马懿授予密计,曹丕从之。 或有一日,曹操去巴郡招抚诸夷王。 诸子前去送行,曹植挥笔成章,大肆称颂曹操之功德。 唯有曹丕拜辞父亲时,只是泪流满面。 左右见之,无不伤感。 于是,曹操乃疑曹植乖巧,心不如曹丕之诚。 于是踌躇不定,问计于司马朗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