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渤海,丞相府。 却说李翊与刘备联手,在河北占领了魏国大半领土。 逼得曹操不得不收缩防线,将清河以北领土尽数让出。 然齐国所占之地,俱为战时领土,而并非是直接据有。 盖因齐国无法一下子将之全部消化,转为收益。 正如曹操二伐徐州时,也曾一度占据徐州大半郡县。 但两次都是劫掠一番后,就撤军走了,没有直接吞并徐州领土。 吞并与临时占有是两个概念。 前者需要花费大量时间,同时没办法立刻在当地获得收益。 相反, 还有可能倒贴,因为替换行政人员、安抚民众,恢复生产、重建基础设施等等。 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与粮秣。 而后者则是为了获得短期临时收益,不用管当地的烂摊子。 坏处就是,这属于是饮鸩止渴的行为。 很容易得罪本地人。 类似情况,可参考徐州人对待曹操的态度。 而李翊显然是想要河北领土的。 身为冀州牧,又岂能没有完整的冀州呢? 为此,齐魏两国在河北地段的战事已经进入到了相持阶段。 暂时没有大规模战事,仅在战区中有着小规模军事冲突。 然无伤大雅。 为此,李翊干脆收兵退回了渤海。 与老刘一起,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南方战事上。 他们所想的,通过打赢汝南之战,以此逼迫曹操求和。 到时候,就是喜闻乐见的割地赔款。 毕竟国与国之间的战场,已经不是单纯的诸侯混战,攻城略地了。 立下条文,缓缓吃地,乃为上策也。 是日。 李翊于相府中看书。 记室甄宓一如往常般,在旁侧为他整理文书。 忽闻窗外莺啼之声,甄宓乃掩唇笑曰: “丞相听,此莺似说‘早事太苦’。” 两人相处日久,虽为上下级,然平日说话,并无太多拘谨。 甄宓此言,亦是想说李翊这么早就起来看书,是为打趣。 李翊乃搁笔于案,弯唇笑道: “卿解鸟语,何不译译檐下燕巢私语?” 二人相视而笑,聊了聊一些家常。 忽有侍者到来,呈上淮南急递。 甄宓上前接过,小心翼翼启封。 见泥印上封“征南将军陈登”六字,乃敛容奉上。 李翊展帛细读,眉头渐蹙。 甄宓在侧,轻声问:“淮南有变?” 李翊叹口气: “……吾早料会有此事。” 话落,将帛书随手递给一旁的甄宓。 甄宓接过,展开来看,其书略曰: ——“元龙顿首再拜丞相阁下:” “比者关云长与甘兴霸之争,实有可议。” “宁诛成何遗孤,虽过当,然云长当众折辱,几至兵刃相向。” “蒋钦、周泰等皆忿忿不平,恐非国家之福。” “窃惟云长功高,然持勇矜威,渐失人和。” “昔在广陵,已与东吴生隙;今至淮南,复激我将士。” “若长此以往,恐北有曹操之患,内有将帅之隙,岂不危哉?” “登忝居征南,而云长以监军自专,事无大小,咸决于羽。” “此非轻登,实轻齐王之命也。” “明公总领百揆,当使威德并施。” “愿公稍抑云长之势,以安淮南将士之心。” “如此,则上下和衷,大业可期。” “秋深露重,惟冀珍摄。” “建安十年九月,登再拜。” 书末又有蝇头小字一行: ——“昔在徐州,公与吾共扶齐王。” “今河北势成,岂容青州人尽占风流?” 最后这行字,墨色略异,显为后添。 李翊背着手,眉宇间一川不平,长叹道: “云长有勇略,乃当世帅才。” “然其刚而自矜,轻而少虑。” “不善处理与属下关系,有此之祸,皆在吾意料之中。” 关羽虽然同情底层人民,与下层士兵混得不错。 但中层军官与高层军官,大多都不喜欢他。 就是因为关羽太过威严清白,不会照顾属下情绪。 为人处事不够圆滑。 江湖与职场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。 甄宓沉吟良久,又望一眼帛书,对李翊启唇说道: “……关将军性刚而傲,不恤下情,此诚有其过。” “然观陈征南此书,亦非尽善。” 甄宓胆大心细,在李翊面前,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。 她一眼看出陈登这信有拱火的意思。 “其言甘宁之罪则轻描淡写,述云长之过则浓墨重彩,此避重就轻之术也。” “不请齐王裁断,而欲请丞相出面斡旋此事,其意甚明——” “若征南将军与丞相同声相应,则威权几可凌驾王命矣。” “妾愚以为,此事关涉非小,丞相宜三思而后行。” 甄宓言罢,徐收书信,目含深意。 指出陈登这封信上来便攀交情,而且有意想把李翊往他的阵营里拉。 毕竟征南将军与丞相同时出面,其造成的政治影响,即便是齐王都得掂量掂量。 尤其此事针对的还是齐王手足兄弟,甄宓劝谏李翊不要参与此事。 不如明哲保身,静观其变。 李翊察觉出甄宓的话外之意,便问: “卿所言似另有深意?” “观君平日多读史书,卿有何良言教我?” 甄宓乃从书架上取出《汉书》一卷,徐徐翻开。 纤手一指霍光传,意味深长地念道: “孝宣之立,光有定策之功,然卒至族灭者,岂非威权太盛故?” “今丞相之位,颇类当年。” “愿丞相三思……” 言尽于此,戛然而止。 李翊沉吟半晌,旋即展颜笑道: “卿之言甚善。” “然吾岂霍光,齐王岂宣帝乎?” “元龙乃吾之旧友,而云长乃齐王倚仗。” “今云长在淮南威权过重,致使淮南诸将不满。” “若吾不出面,则南方内部不和,何以定汝南之事?” 李翊定下的战略方针,就是通过打赢汝南之战,来逼迫曹操投降割地。 他并不想因为这点事情,而导致中间错了什么岔子。 而且关羽性格上有缺陷,李翊一直是知道的。 张飞的要比他严重,所以李翊优先开导的是他。 花费时间最多的,也是在张飞身上。 虽然张飞好鞭挞健儿的毛病依然没改,但至少听从了李翊的劝告。 没有在被打完的健儿,留在身边了。 至于关羽。 他比之历史上的自己还要顺风顺水,致使他的性格也更加高傲。 因为他在齐国崇高的军事地位,大伙儿都敬畏他。 即便不喜关羽的人,多少也能够忍让。 大不了就敬而远之,惹不起躲得起。 故而此前矛盾未深。 然如今关羽假节去督了淮南众将,算是踢到了铁板上。 毕竟淮南众将背靠的是征南将军陈登,其在齐国的地位也同样不低。 虽然你是中央派下来的领导,但也不能对我们颐指气使。 你作为上级,咱们可以配合你的工作。 各司其职,该干嘛干嘛。 好好打完这场汝南之战,最后论功行赏,皆大欢喜。 但你要是自恃功高,轻视我们淮南将领,那咱们也不给你好脸色看。 甄宓见李翊心意已决,明知劝他不动了。 可仍是有些忧心忡忡,到底忍不住再出声复劝道: “丞相欲调停将帅之争,固是忠心为国。” “然自古权臣涉党争者,鲜有善终。” “此非人力可避,实高位之必然也。” 所谓高处不胜寒,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就能够避开的。 当你身处高位时,就注定会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你。 你的一举一动,都会被无限放大开来。 李翊从容啜一口茶汤,牵唇笑道: “卿过虑矣,吾今只为调和,而非偏袒谁人。” “又何险之有呢?” 甄宓蹙眉,“只恐树欲静而风不止……” 李翊忽然正色,站起身来,一指案上舆图: “今曹操据中原,刘表窥江淮。” “韩遂、张鲁、刘璋、孙权等辈,皆割据一方,不慕中原。” “若因内争致将士离心,何以克成大业?” “吾非不知凶险,然天下未定,岂效俗吏明哲保身耶?” 甄宓见其志坚,又佩服又焦虑,轻叹: “丞相真丈夫也……” “既执意如此,愿慎之又慎。” “勿使此事牵扯过重,致使人心惶惶,人人皆欲自保。” “……卿可放心,吾自有分寸。” 话落,李翊执甄宓手,慰曰: “云长虽傲,然明大义。” “元龙虽豪,却识大体。” “两人本无仇隙,只因利益纠纷,致使内生不和耳。” “吾自有斡旋之道。” 甄宓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,问李翊有什么办法。 李翊一捋颔下胡须,来回踱步。 “吾身在河北,此间事务烦我,不可轻离。” “宜另择人选,为我于中斡旋。” 甄宓又问李翊打算挑谁。 李翊沉吟半晌,缓声道: “鲁子敬身在徐州,离前线不远。” “其人是忠厚长者,素与云长相厚。” “吾意书信两封,一封遗书子敬,使他代我劝谏云长。” “一封遗书元龙,使他知晓我之诚意。” 听到这儿,甄宓也反应过来了。 第(1/3)页